“姐姐,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小牧歸仰著小腦袋,眨巴著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看向小林夕說道。
“都不記得了,我醒來的時候腦海裡一片空白,”小林夕蹙了蹙眉,她越是想回憶起過往,神闕就越是刺疼,當下不由扶著頭,說道。
“爺爺,你能推演出姐姐的前塵往事嗎,”小牧歸聽聞小林夕都已忘了自己的過去,當下便向老村長爺爺求助道。
老村長搖了搖頭,眼前的七彩少女太過非凡,渾身周遭竟然瀰漫著可以隔斷天機的混沌氣息,恐怕來歷很不一般!
“姐姐……”小牧歸聞言眼神一黯,他第一次在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當下猶豫了片刻後,眼神誠懇,很是認真地說道,“你以後就當我的姐姐,好不,很親很親的那種!”
小林夕看著眼前這一雙真摯透亮的眼睛,心裡微微一動,她這些天來既走過四海,也跨過八荒,世間萬般模樣,卻獨獨沒有關於她的模樣!
“嗯,”小林夕點了點頭,天大地大,也就眼前這個弟弟能讓自己有熟悉的感覺了,此時此刻,她的一顆心裝的滿滿的,好似見到了小牧歸,天下之大,也都在眼前。
“嘻嘻,我又多了個姐姐,”小牧歸笑了,他很開心,發自內心的喜悅,就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小孩子的開心往往都是很單純的,無一絲雜念。
小林夕見小牧歸傻兮兮的笑著,不由也微微一笑,一種久別重逢的奇異感覺浮現心頭,雖然小林夕自己也很奇怪,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有了個弟弟,有了個熟悉的人……
就在幾人閒談的時候,一葉扁舟不知不覺已經飄浮到了參天梧桐前,看著眼前美景,幾人都不由陶醉其中。
一眼望去,四周大山重重,層林盡染,其上更有一尊尊赴宴而來的奇靈異獸棲息著,或臥,或盤,或立,千姿百態,各顯神通,之前所見所聞的獨眼巨人、畢方神鳥、獬豸異獸赫然也都在其中,各自佔據著一座山頭……
而參天梧桐前則有一湖,不大不小,正好三千里,湖面平滑如鏡,倒映著漫天浩瀚煙雲,天上地下如若融為一體,深處其中,慢慢地竟不知何為天,何為地,奇妙無比。
忽地,有陣陣大道之音傳來,如黃鐘大呂一般透徹心神。
“蒼茫洲,無崖子到訪!”人未至,聲先達,一道藏青色仙光忽地自天邊極遠處直射而來,落在湖中心,不染一絲塵埃!
“極樂世界,靜虛子到訪!”忽地,又是一道仙光直射而來,一路仙音嫋嫋,清氣盈天,坐下則是仙鶴成群,花瓣飄零!
“仙葬海,張不良到訪!”隨著一聲大笑,天地間忽地浮現出一襲黑衫,模模糊糊看不清切,其腳下踏著一柄玄黑重劍,約有五尺長,通體黑霧繚繞,詭異的很!
“上虞淵,懷空聖人到訪!”只見一人駕著紫金龍輦破空而來,前方則是九尊黑蛟開路,馳騁碧湖間,激起陣陣漣漪。
“中極洲,凰虛道長到訪……”
“北大陵,屍鬼王到訪……”
“帝落峰,斬仙大聖到訪……”
“……”
隨著一道道仙光破空而來,一尊尊深不可測的無上存在悉數皆飄然而至,落於湖中心,其間或有三兩老友推杯換盞,或有七八人閒談闊論……
“爺爺,我們也下去吧,”小牧歸見下方星光璀璨,四面八方的人皆聚於一處,不由說道。
老村長點了點頭,輕舟一晃,須臾間便落於水面之上,一切都悄無聲息,甚至都沒有帶起一絲漣漪!
小牧歸剛一進入湖中心,身心頓時便清淨了下來,一股股暖流緩緩自四方虛空湧向自己,沖刷著四肢百骸,舒爽至極!
“老村長爺爺,我們也要報名號嗎?”武小仙聽聞著天上地上源源不斷的大道之音,適時說道。
“不用,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去,”老村長搖了搖頭,並不在乎天地間有何言語,看著武小仙說道。
“鏘!”忽地,棲息於參天梧桐上的雪白鳳鳥雙翅一振,眼神一凜,隨即便扶搖直上,衝入雲霄,遙遙立於南方虛空,與其他三尊大荒守護神隔空相望。
隨著鳳鳴聲響徹雲霄,一縷縷碧綠色光輝自參天梧桐中飄搖而起,不一會漫山遍野皆是碧綠色光輝,只見這些光輝須臾間便悉數都浮到了湖中心。
忽地,這一縷縷碧綠光芒竟然慢慢開始融合起來,未過須臾,便隱約可見一尊人影浮現當空,遠遠望去,白髮白鬚,一襲白袍,除去眉心一點碧綠,全身上下皆若染上白霜,聖潔無比!
“各位仙友遠道而來,老朽萬分榮幸,想來也是舟車勞頓,老朽奉予諸君一杯清茶,解這萬里迢迢勞苦,”隨著一道滄桑至極的聲音自白髮老者口中傳出,參天梧桐上瞬時飄出三千三百三十三杯仙瓊玉露,而後一一飄浮在了赴宴賓客的身前。
“梧桐子,今日為何設宴宴請四海八荒的仙友?”一道青光掩映下,無崖子隔著遙遙虛空,向著白髮老者出聲問道,“有要事商榷?”
“最近四海八荒都不太平,先是碧落河詭異戰船漂出九天,後又有通天鞘上的紫金棺槨異動,恐怕世間要起大亂!”梧桐子點了點頭,悠悠而道。
“亂之將起,天道所歸,於我們何關?”無盡大山之上,有一尊生靈忽地開口說道。
“這天地哪有什麼天道,哪怕有,那也是早已不仁,它困大荒生靈兩百三十年,於這詛咒之地,可曾想過那些無辜的弱小生靈,”梧桐子此前也想過要破除大荒封印,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大荒各處生靈也全都割據一方,各自為王,無人願一同破除封印……
“天有天意,如何能抗,”眾人中走出一尊大教教主,適時說道。
“天有天意,人有人心,如何不能抗,”白髮老者雙目一凜,說道,“天機都已紊亂,還講什麼天道!”
“成仙路已斷,天下早已無仙,現在談論這些有什麼意義,”一個佝僂老翁自混沌中走出來說道。
白髮老者看著眼前一人一語,不由嘆了口氣,轉而說道,“罷了罷了,今日也是我三千三百三十三歲壽宴,你們也不要爭吵了,喝酒作樂且好!”
聞言,有人嘆息搖首,有人不動於衷,各懷心思,各行其道,互相又推杯換盞起來,不再談論此間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