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躁動不安的音樂,像是這個世界該有的那種真實。

頭頂五光十色的燈光,一池被霓虹燈照的光怪陸離的臉,笑著蛇一般的扭動軀體。

放大的燈光逐漸縮小,良寂回過神來時臉上還有點淚痕,呆呆地伸手摸了摸臉龐,發現自已好像哭了。

被嚇到的,那種劫後餘生的感情還殘留在腦海。

“來,喝一杯。”一個女人嘻嘻哈哈的搭上她的肩膀,屁股順勢坐到高腳椅上。

酒保隨便推了杯酒給她,她就坐著和男人聊天。

“我跟你說,昨天我跟的那個可大方了,給了我五十萬小費,這一個月啊,都不用愁了。”

“哎?”她像是忽然想起來,頭轉到一邊,眼睛眨了眨,“良,良寂?”

“你怎麼在這兒?”

她的胳膊還搭在她肩上,卻好像才剛看到她。

“奇怪,”她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存在感怎麼那麼弱?”

“我記得上次好像也是,本來那個客人是選你的,結果幾人站一塊兒,他自動就把你略過去了,選了別人。”

良寂聲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

“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她舉杯喝了一口,“唔,不用受欺負。”

“就是賺不到錢,”她偷笑了一下。

後面她就不再跟她搭話,像是想不起來她這個人一樣,繼續和前臺的酒保胡聊。

良寂起身坐到另一處沙發上,旁邊都有人,只有她身旁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她坐的那塊地方,周圍也是空的。

酒吧裡的人走來走去,無數雙腿經過,所有人似乎都看不到她。

良寂的存在感很微弱,平日裡就像一個透明人,偶爾會被人想起來喊過去幫忙。

這樣的生活還是挺愜意的,一直過得很心安,沒什麼麻煩,也沒有煩惱需要想。

就是那個世界……太古怪了,太古怪了,難道她就這樣一直兩個世界穿梭著生活嗎?

忽然脖頸傳來一陣刺痛,良寂咬著唇,上手摸了摸,發現那裡似乎變得極其的薄,好像被什麼東西硬生生舔薄了皮層一樣。

“你們幾個來一趟。”

老闆來點人,手隨便指了幾個坐在沙發休息的,好巧不巧的這次點到了她。

良寂倒沒什麼驚訝的情緒,他們雖然經常會忽略她,但是看還是能看到她的。

良寂慢吞吞的跟在人身後往樓上走,她向來都是老老實實的站在最後的,反正老闆拉她也只是充人數而已。前排幾個才是老闆的重點介紹物件。

果不其然拉了兩個嬌媚柔軟的上去,顧客一眼就相中了。

很快她們就臥上去,可勁兒的撒嬌賣乖,把人哄的開心舒暢極了。

剩下人自然跟著老闆回去,只是老闆又無意識的忽略了她,關門太快,良寂走到門前只聽到“砰”的一聲門響。

這下包廂裡的人才注意到,目光放在她身上。

其中一個招了招手,“你叫什麼名字?”

“良寂,”她低著頭,緩慢走了過去。

“不是藝名兒?”

“不是。”

“過來坐。”另外一個拍了拍身旁。

她很緩慢,很緩慢的坐上去,那些人也沒催她,繼續談天說地。

等他們談完了,兩個女生都拿到了一大筆小費,她也不例外,得到了最多的錢。

這很神奇,雖然他們總是忽略她,經常想不起來有她這個人,但是發錢的時候總不會把她忘了,每次客人給錢都給她最多。哪怕她什麼也沒做,只要光在那兒站一會兒就行。

只是首都的消費太高了,而她又住的是最繁華的地段,一個月房租都幾十萬。

首都的房價高的可怕,一平方甚至能炒到幾百萬,所以良寂目前還是窮的要死,每天只能緊巴巴的過日子。

出門她見到靠在牆上的女人,年輕嫵媚的很,身子貼在牆壁上,把自已扭成s型,眼尾朝眼前人丟擲一個媚笑。

這很常見,也很習慣。在漫長的生命裡,什麼都是不足為奇的。

良寂平靜的往前走著,眼前突然一黑,像蹲久了猛然起身時的那種低血糖。

腳往前踉蹌了兩步,良寂一隻手扶住牆壁,努力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已倒下去。

她的頭抵著牆壁,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牆壁上凸起的浮雕。雙眼緊閉,想讓自已清醒。

原本勾搭在一起的兩人聽到動靜,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轉頭望向她。

良寂靠著牆壁,一陣奇特的拉扯,彷彿猛然被吸入了另一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