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兒小姐

天還未完全暗下來，蕭歸一行人已經回到了蕭府。

蕭府佔地面積極廣，本是先皇時期的一位軍事重臣的府邸，只是後來這位重臣貪汙糧餉，剋扣軍備，被先皇抄了九族，這府邸便被朝廷收繳，後來被當今聖上賜給了當時聖眷正濃的蕭元思。

回到蕭府之後，蕭元思和蕭朔風直奔書房，一場晚宴下來，蕭歸連蕭元思都沒見幾面，又有誰能想到，一個晚上就將整個京城攪得天翻地覆的幕後黑手就在現場吃了個八分飽呢。

蕭歸慢悠悠的朝著自已的青玉軒裡走著，多年謀劃成功實行了第一步，此時他的心情也是十分不錯。

只是走到青玉軒的門前時，他卻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

“有人趁我不在來過這裡。”

不需要蕭歸多說什麼，觀書已經無聲無息的離他更近了幾分，隨時警惕著可能出現的變故。

蕭歸保持著臉上的神色不變，推開了眼前的房門。

“哥哥你可總是回來了，我今天無聊死了。”

蕭歸默默將手中夾著的毒藥收回袖口，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將一頭撞進他懷裡的小女孩抱在了懷裡。

小女孩不到十歲的年紀，模樣粉雕玉琢的甚是討喜，此時小女孩雙手緊緊抓著蕭歸的衣袍，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蕭洛兒是蕭歸的親妹妹，當年他們的孃親沈氏在生完蕭洛兒不久後就撒手人寰，蕭元思對於沒有價值的人向來是不會多看上一眼的，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一個是沒了母親的幼女，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蕭歸照料著她，所以兄妹兩人感情十分的不錯。

“這才幾天沒見，洛兒就又想我了。”

蕭歸牽著蕭洛兒的手，兩人親暱的聊了一會，蕭洛兒知道哥哥身體不好，需要早點休息，只待了一會就離開了，臨走前在蕭歸臉上親了一下，蹦蹦跳跳的拿著蕭歸給他買的零食就走出了青玉軒。

蕭洛兒一走，蕭歸的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起來，方才離開青玉軒的觀書走到他面前恭敬的跪下。

“少主，今日洛兒小姐下學回來給您帶了一些補藥，結果路上遇到了蕭霖，那蕭霖這幾日因為自已雙腿殘廢之事脾氣暴躁，便將洛兒小姐給您帶的補藥給扔了，不僅對您出言不遜，還...讓下人推了洛兒小姐。”

蕭歸臉上表情不變，白皙修長的手指摸索著手裡的茶盞，整個室內只有瓷器摩擦的“沙沙”聲，寂靜的可怕。

看到洛兒的第一眼，蕭歸便察覺到蕭洛兒臉上有微微哭過的痕跡，衣服上也有些地方沾上了塵土。

蕭府有蕭元思那老狐狸把控著，蕭歸很難將人手滲透進來，平日裡他一直在府中，在他的暗中保護下，蕭洛兒在這府裡也從未受過什麼委屈，蕭歸真心疼愛自已這個妹妹，在不暴露自已的情況下，向來是有什麼最好的都留給洛兒。

不曾想今日他只不過出府半日，便讓妹妹被其他人欺負了去。

“蕭霖嗎？”

這蕭霖是蕭元思的續絃安氏所出，這次宴會本該是他出席才對，只是前不久“意外”將自已弄成了殘廢，不便出行，才輪到了蕭歸。

蕭歸怕事情鬧得太大引起蕭元思懷疑，便留了蕭霖一命，卻不曾想到最後讓自已的妹妹受了委屈。

“當年你把安氏扔進去的那個魚塘還在嗎？”

蕭歸突然向觀書詢問道。

當年安氏假仁假義要將他二人除去，以便讓他的兒子坐穩蕭府繼承人的寶座，便在洛兒的藥裡做了手腳，那幾日蕭歸也正是惡疾發作之時，一時無暇他顧，使得洛兒高燒三日。

沒過半個月就被蕭歸趁著一次外出的機會扔到了雲樓暗中豢養的魚塘裡，那魚塘裡的魚都是用特殊方法培育的，只三日喂一次帶血的生肉，常常同類互食，雲樓逼供之時便將那人吊著放進魚塘裡，從下到上讓他一步步的看著自已被蠶食。

光是這樣還不夠，必須要配上雲樓特製的秘藥，這秘藥可以刺激人的神經，不僅放大感官還能提高人體的疼痛保護閾值，哪怕是疼到了極限也不會昏死過去，因為像是給陰司無常的賄賂，讓這些本該死去之人多活一陣，這秘藥便叫做鬼賂錢。

“稟少主，魚塘還在，這些年來血食未斷，養的越發兇殘了。”

蕭歸微微點頭，喝了口溫茶，語氣淡淡的說著。

“正好這些日子父親估計有的忙，也沒空去關照他，我這個當兄長的可著實看不下去他那麼痛苦，我也沒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便讓他早早解脫吧。”

“就將他扔到當初扔安氏的那個池子裡，也算讓他們母子團圓了。”

“至於鬼賂錢的用量，就照著安氏的三倍用吧。”

“不咬到五臟心肺俱爛，不準讓他死。”

觀書低頭稱是。

蕭歸一連說了那麼多的話，不由得有些咳嗽起來，他低頭捂著自已的胸口，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再次響起。

“趁著蕭元思和朝中諸多大臣都被我們扔出去的那些餌料吸引，儘快將我們的力量轉移到京城，務必趁著他們都手忙腳亂的時候將計劃的第二步完成。”

“告訴心娘，半月之後的拍賣會，我親自去。”

觀書行禮後退出房間，只留下蕭歸一人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思索著，月光的照射下，他的雙眼熠熠生輝。

他已經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拖著孱弱的身軀，耗費無數心力，無數個日夜的等待，明明以他現在的力量只需要假死便可以帶著洛兒過上無數人想象都想象不到的生活，但他就是在這令人作嘔的蕭府裡一日接一日的熬著。

這些都值得，或許因為洛兒的緣故，他可以剋制住心中的慾念不去爭奪那至上的權力。

但他一定要殺了蕭元思。

他要將那個男人徹徹底底的踩在腳下，摧毀他已經有的，想要有的，不論是皇位還是其他的一切。

黑暗的大廳裡，蕭歸突然笑了起來，從一開始的嘴角上揚，到最後笑的歇斯底里，笑聲拉扯著他的身體，讓他發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但他還是笑著。

“這一次就讓我們好好鬥上一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