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蔓露進了店後還在一個勁兒地哭:“我命怎麼就這麼苦啊,嫁了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男人嘛,哪有事事都讓你如意的。”老太婆在旁邊勸解道,“快去,聽嬸子一句話,別哭了,你看看你,本來這麼有福氣的一張臉,這眼淚鼻涕飛得,你家大松回來看見你這樣,要說你不好看了。”

“那就是個窩囊廢,既不出去找個正經事幹,店裡的事也不做!這還過個什麼日子啊!”

“快,別生氣了,去後面把臉洗洗,乾乾淨淨的才是我們露露嘛。”

唐蔓露本來還想再鬧上幾句,但老太婆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繼續下去。

等到唐蔓露洗完臉回來,老太婆說道:“要我說,露露你有的時候還得給你家男人留點兒面子,你剛才那麼罵著,這周圍的人都看著呢,你讓你家大松的臉往哪兒放?”

唐蔓露倒不在意這些,她更想跟對方多打聽些租鋪子的人的資訊,這樣她好決定到時候就是去拍對方馬屁,還是在背後下黑手把人生意給搞黃。

“嬸子,我問你一事兒,你可別多心。”

“你問就是了,跟我你還客氣啥?”

“我是怕劉大松那個混蛋玩意兒又把錢拿去亂花,沒別的意思。你今早送過來的錢是八塊法幣嗎?”

“是啊,你家大松怎麼可能算計你呢?”老太婆說完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劉大松也沒有不講良心直接把那筆錢給吞了。

“那你肯定知道是誰租的這個鋪子咯?”唐蔓露試探性地問道。

“還能有誰,就是昨天到你店裡來喝茶的那仨人。”

“他們,這仨窮鬼能租得起這個鋪子?”唐蔓露聽完有些吃驚,畢竟這鋪子一個月的租金可就要160的桂幣,“他們租了來幹嘛啊?”

“誒,你可別小瞧這幾個人,尤其是年紀最大的那個,320的桂幣,他昨天下午一個人就掏出來付齊了。”

“這麼有錢還這麼摳?”唐蔓露不屑地說道。

“我聽他們和房東聊天,說是要租來開飯店。”

“開飯店?就他?人家春記油茶還在那邊路口開著呢,就憑他們幾個外地人?”

“誒,誰說不是呢。可是我看房東好像和他家認識,說是開張了還要去照顧他們生意。”

“哼,不過帶口話罷了。我們兩家在這裡開店這麼久了,那個房東,我聽說他好像在銀行裡當官來的,姓梁對吧?從來就沒經過我這個茶室,有的時候正面碰上,連個招呼都不打。他還會去這幾個外地人開的店裡吃飯?”

“這誰知道呢?不過我看房東還給這家人免了些房租。”

“啊?”只要說到錢的事兒,唐蔓露就特別上心,誰要是讓她少賺了錢,她或早或晚都得跟對方使些陰招,“你的意思是我們到手的錢還少了些?”

“可不是嗎?本來是100法幣一個月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幾句話的功夫,就變成了80一個月。”老太婆按照著老頭的叮囑,一步步地把情況透露給了唐蔓露。

“這房東做人怎麼這麼不地道?”唐蔓露聽完,音量不由得又變高了不少。

老太婆雖然嘴上說著是,但心裡想的卻是這是人家的房子,人家愛租多少租多少,給錢給你就不錯了。

“那他們家還有些啥人啊?在這邊有親戚嗎?”唐蔓露接著問了下去。

老太婆看著唐蔓露滿臉焦切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裡冷笑著罵對方真是愛嚼舌根,但她嘴上卻說著:“挺大一家子的。他要有親戚,還能住在我家?昨天你看到的那個年輕一點兒的男的是那個男人的兒子,他還有個女兒,還有他老婆和媽。你還記得一個留著寸頭,有點兒胖,沒那麼高的,年輕點兒的中年男人吧?”

唐蔓露點了點頭,她怎麼會不記得?一開始就是那人在她店裡陰陽怪氣,要不是老點兒的那個拉著,估計那男的得在店裡跟她吵起來。

“那人可能是他親戚,他倆合夥開店。那人老婆兒子也跟著他一起。”

“喲,這家子人還不少呢?”

“那可不是。不過我跟你說哈,”說到這裡老太婆壓低了聲音,“這兩家人關係可能沒那麼好。”

“你咋知道?”

眼看著唐蔓露有些上鉤了,老太婆又悄咪咪地說道:“那個矮胖男人的老婆,你是沒看見,那女的打扮得騷裡騷氣的,而且這娘們兒老當面給那個老點兒的男的難堪。”說完老太婆就把她在大廳裡看到的蔣蘭和王志剛吵吵鬧鬧的事兒跟唐蔓露說了一遍。

眼見唐蔓露聽得越來越認真,老太婆又接著說道:“我再跟你說件事兒,你可別跟人亂講哈。”

唐蔓露聽完頭點得跟搗蒜似的,“你放心,我絕不亂傳。”

老太婆在心裡罵了一句:你不亂傳才怪,就你這個攪屎棍的事兒。她望店外看了看,見四下沒人,便讓唐蔓露再湊近點兒。

“我跟你說哈,我聽見那個騷娘們兒和矮胖一點的那個男的在他們房間裡偷偷商量著要分家自已單幹的事兒呢。”

“這店都還沒開,就在商量分家的事兒?”唐蔓露一臉疑惑地問道。

“可不是嗎?我聽那娘們兒說什麼,長沙轉店的錢到現在都還沒分給她家男人一半,她鬧著要讓男人找老點兒的那個去說分家的事兒,你就說這店開起來之後熱鬧還能少嗎?”

“他們是長沙來的呀?”

“對呀。”老太婆現下說得口有些渴,便吞了口唾沫。

唐蔓露便起身給她去櫃檯倒了杯水,只是這水是她早上燒的,早就已經涼透了。

“媽的,這個劉大松,水涼了都不知道燒壺新的!”

老太婆接過水,喝了一口。還沒等她開口,唐蔓露就趕忙問道:“這長沙又沒被日本人打,他們跑到這兒來幹嘛?長沙生意不好做得多嗎?”

“這誰知道呢?”

“那多半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吧,你看看他們仨那窮酸樣!”唐蔓露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這我可就不敢說了。得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我家那隻母雞又得在家裡作妖!你和大松兩個人好好地過,便總吵架了。”說完老太婆就起身回自已店裡去了。

唐蔓露此時對面的鋪子,心裡恨恨地說道:哼,想開飯店掙錢,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