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藏詭譎

左日興到食堂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學生和老師。

“今天怎麼又沒肉啊？”

他剛要去視窗打飯，就看見一個男學生一邊拿筷子扒拉著碗裡的菜，一邊跟他周圍的人抱怨道。

“快吃吧。下午還要上課，而且我聽匡老師說待會兒咱們還有隨堂測試呢。趕緊吃完了，回去還能再看看書。”

“看書看書，還看什麼書？連飯都吃不飽！這連著三天吃的都是土豆和白蘿蔔了，真把人當和尚喂呢？你看看，這裡面一點兒油花兒都沒有！”

“咱畢竟是師範生，又沒收咱錢，有的吃就不錯了。”

“呸！那是國民政府出臺了法律要保證咱們師範生生活學習的。吃這麼差，學個屁！”

“你小聲點兒吧，別把老師給招來了。”說完，這學生戳了戳正在抱怨的這個男學生，示意他左日興正一直盯著他倆呢。

“招來就招來唄！我又沒惹事兒，說話都不行啦！”

左日興笑了笑，他本來就沒打算管這檔子閒事兒，他來學校就是混吃等死來的。反正在學校有工錢拿，人家見了他還得叫他一聲左老師，或者是左主任。

“你瞅瞅那人，他還樂！老子們飯都吃不飽了，你看看學校裡那些老師吃的。你就沒發現這食堂裡的飯是越做越差了嗎？那些老師吃的和我們學生吃的完全就是兩碼事兒！”

“你小聲點兒吧！先別管吃的了，你就沒發現那個戴眼鏡地站在那兒盯著我倆好半天了嗎？”

一開始還氣鼓鼓的那個學生看了看左日興，也沒再多說話。

左日興倒不關心這些事兒， 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聽見學生說老師的伙食要好上很多。既然那倆學生已經停止了對話，他自然也懶得再關注他們。

等左日興擠到了打飯的視窗，食堂的人一看是個新面孔，直接不耐煩地問道：“學生還是老師？”

左日興正要發火，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李師傅，這是我們學校新來的教導主任！和左校長是父子關係。”

左日興回頭一看，這不正是上午帶自已熟悉學校和人事的歷史老師郭曉雨嗎？

“哎呀，原來是新來的教導主任啊！怎麼這麼晚才來吃飯啊？你看，這飯菜都涼了，我去小灶上先給左主任把飯菜熱熱先。”

說完這個李師傅就回了後廚。

左日興正想和郭曉雨說話，李師傅又從廚房後面蹦躂了出來，滿臉是笑地對左日興說道：“左主任，您看，現在天氣涼，您想要吃飯可能還得等一會兒。”

“啊？這還要等多久啊？”左日興顯得有些不耐煩，本來他就在校長辦公室裡被左春聖訓了半天，肚子早就餓了。

“我讓廚房後面再給您加倆菜，這肯定不能讓左主任給餓著！”

左日興聽完，不太高興地點了點頭。

“對了，怎麼沒看見左校長來吃飯啊？今天灶上還有專門給左校長燉著的土雞湯呢！這可是桂林會仙那邊散養的土雞，冬天喝這個補身子！”李師傅說完一臉諂媚地看著左日興。

左日興一聽有土雞湯，頓時來了興趣，他本來想說自已老子在辦公室裡待著，不打算來吃飯了。但想了想覺得說出來自已就真成二傻子，但他自已又想嚐嚐這雞湯。話到嘴邊好幾回，都被他給活活憋了回去。

李師傅也看出來左日興心裡饞著這雞湯，於是趕忙去後面給他盛了一碗出來。左日興看見一旁的郭曉雨嚥了口唾沫，他正色說道：“李師傅，校長他可能要晚點兒才來吃飯，這雞湯他一個人也喝不完，不如你再給郭老師也盛一碗出來吧。”

李師傅一聽，再看了看左日興一臉色鬼樣地看著郭曉雨，他心想自已莫不是碰到個傻子吧？哪有這麼光明正大的當著外人的面和學校的女老師勾勾搭搭的教導主任的啊？

再看看郭曉雨，長得也不算漂亮，戴著副眼鏡，留著中長髮，身量不過也就一米六二左右，一個小圓臉，單眼皮，塌鼻樑，但勝在胸大--冬天穿這麼厚的衣服都遮不住她胸前的波濤洶湧，而且剛才那聲“李師傅”叫得嗲聲嗲氣的，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李師傅，你怎麼還不去啊？是不是我一個教導主任說話不好使啊？”左日興板著張臉，看上去像是要發火了。

“哎呀，左主任，您就別難為人家李師傅了。這雞湯本來就是給校領導喝的，我一個普通曆史老師，哪兒敢享受這種好東西啊？”郭曉雨對著左日興笑嘻嘻地撒起了嬌來。

“有啥敢不敢的，我讓你喝你就喝！”

一聽左日興把話都說成這樣了，李順貴也只能進廚房舀了碗碗雞湯遞給了郭曉雨。

“誒，謝謝李師傅這麼大方！”郭曉雨一看見雞湯，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你就不知道謝謝我？”左日興在一邊打趣著說道。

“哎呀，哪兒能呀。曉雨我也是沾了左主任的光才有了今天的口福嘛！我先謝完李師傅，再來謝左主任你嘛！”郭曉雨說完又歪著頭，眨巴著眼看著左日興接著說道：“左主任，你要不然和我姐倆兒一塊吃飯唄。”

“哦，還有你妹妹呀。那行啊，正好我跟你姐倆兒多多瞭解下學校裡的情況。”左日興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想道：於穎不來這學校也挺好的！

李順貴在一邊聽得直反胃，他也不想再看這倆在自已面前膩歪了。

“左主任，郭老師，要不你倆先回去坐著，我等後面飯菜熱好了再給您端過去。”

左日興點了點頭，端著雞湯就跟著郭曉雨過去了。

李順貴旁邊的一箇中年大媽這時湊了過來，問道：“他倆是在學校裡一塊兒教書的兩口子呢？這女的說話這麼黏糊人？”

“打你的飯，沒事兒少瞎打聽！”

眼看女人退了回去，李順貴又開口招呼道：“誒，你看見沒？就那戴眼鏡的男的，有點兒胖那個，和倆女的坐一塊兒那個，你給我記住了，那是學校新來的教導主任，是左校長的親兒子，以後碰見他，打菜打飯什麼的知道該怎麼辦吧？”

“嗨，知道了。那那倆女的呢？看著也挺面熟的啊，需要特殊關照嗎？”

“我讓你關照了嗎？該咋弄咋弄！你去後面看看那個鍋裡炒的馬蹄炒雞球弄好了沒，要弄好了你就把剩下的飯菜一塊兒給左主任端過去。”

“你讓我端過去，那你幹嘛？”女人有些不樂意地說道，畢竟她這一中午都一直忙著在檔口給學生和老師打飯菜，自已到現在都還沒吃上一口飯呢。

“我幹嘛你管得著嗎？”李順貴沒好氣地說完後，看了看後廚，“你去給我找個托盤，我把左校長的飯菜給他送辦公室去。”

等到女人把放著雞湯和倆炒菜還有一碗米飯的托盤遞給了李順貴後，李順貴連句謝謝也沒說，直接拿起托盤就走了。

“呸，馬屁精！”女人在背後惡狠狠的罵道。

剛才抱怨的那個男學生看著李順貴的身影，貪婪地嗅了嗅空氣裡殘留的雞湯味和炒菜的香味，對著旁邊的同學說道：“看見沒，看見沒？學校裡當官的就給開小灶！”

“哎呀，劉鋮，你就少說幾句吧。你沒看見裴校長和匡老師他們也跟我們一起吃食堂嗎？他們吃的也沒比我們好到哪兒去啊！”

“貪官！我遲早得把他們拿下！”這個叫劉鋮的男學生憤懣不平地從牙齒縫裡說出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