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人生妒

站在櫃檯後的唐老頭此時卻是豎起了耳朵在聽這幾個人之間的對話：一來是因為這幾個人從看房子到簽訂租約的時間未免也太快了，二來他一聽到謝戰強說梁建洲頭三個月還要給謝戰強他們便宜些房租，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抽成的錢咋算？

老太婆此時也站在他旁邊全神貫注地聽著。當她看見謝戰強從兜裡掏出一百法幣和一些零錢，她兩隻眼睛都綠了——沒想到這家人不吭聲不吱氣兒的，一下子竟能拿出來一百多的法幣！

謝戰強看了看王志剛，眼見對方半天沒反應，他也懶得問，只是對梁建洲說了一句：“梁兄您稍微等一下，我上樓取錢。”

謝戰強說完便轉身上了樓。此時周佩竹和周老太太還有謝卓南三人正在一起聊著閒天。謝卓南正說到王鑫一上午跟他一起在江邊玩兒差點兒掉到江裡去，周老太太聽完樂得哈哈大笑，還一邊說道：“你這個小鬼頭。可別把你表弟真弄下去了，要不然你表姨又要鬧得不可開交。”

周佩竹此時也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祖孫二人的對話。一看謝戰強進來，她問道：“怎麼了？”

“你拿三百元給我，我這邊房子找好了，現在要付一個月的押金和訂金，我身上錢不夠。”

周佩竹也沒多說話，直接從行李裡拿了三張百元大鈔給了謝戰強。

謝戰強接過錢點了點頭就又下了樓。

謝卓南此時小聲問道：“阿媽，我們家是不是要搬出去了啊？”

周佩竹笑道：“你這個小女娃，人小鬼大的，哪裡都少不了你。”

“是不是嘛？”

“你沒聽你阿爹剛才說的找到房子了嗎？”

“哦，太棒啦！”謝卓南歡呼道。

“怎麼了？瞧把你高興的，這旅店是不好還是怎麼樣了？”

“這旅店倒還行。就是這家人太吵了。每天早上都在吵架，而且他們做早飯的聲音好大，吵得我都睡不好覺。”

“就你事兒多。”周佩竹平時操心的事兒多，她倒沒聽到太多這些聲音。但是她知道自已女兒雖然任性，可絕不會說瞎話，於是她擔心地問著周老太太：“媽，您這幾天休息好沒啊？”

周老太太看了看自已女兒，說道：“我老都老了，覺沒那麼多。不過旅店這家人是挺吵的，她那兒媳婦嗓門一大起來，聲音聽上去確實有些糟心。”

“嗯，我們過幾天就能搬出去了。阿強找的房子，會考慮您身體的。”

“哼！阿媽你也偏心。”謝卓南在一邊又開始撒起了嬌。

“小孩子家家的，又在瞎胡鬧什麼？”周佩竹板起了臉。

“本來就是嘛。我說吵你就說我事情多，姥姥說吵你就信。你和我爸一樣，一個偏心我哥，一個偏心我姥姥。我就是個多餘的。”

周佩竹被這話弄得是又氣又好笑，便不想再搭理謝卓南這個小混不吝。周老太太聽完倒是一把把謝卓南摟進了懷裡，笑道：“你這個小鬼頭，說的話真能氣死人！你阿爸阿媽不疼你還能疼誰？你身上穿的哪件不比你同學好？下次可不許再瞎胡鬧說瞎話了哈！”

謝卓南聽完不好意思地說道：“還是我姥姥最疼我！”

謝戰強下樓之後便把160元法幣係數交給了梁建洲。梁建洲此時更是嚇了一跳，這160元法幣可不是小數目，對方上了一趟樓便把錢湊齊了，那不知道他們一家人身上得帶了多少現金。

他本想好意勸下對方讓他趕緊把錢存進銀行，但轉念一想，謝家飯莊在長沙本來就是數一數二的館子，這家人剛來桂林，人家自有人家的安排，何須自已多嘴？何況謝戰強父子倆一看外表便知道是不一般的人。想到這裡他便沒再多說，只是接過了錢又和謝戰強客套了幾句。

客套完後他直接走到了櫃檯前，從手裡數了32元出來，交給了唐老頭，說道：“這是我事先跟您和隔壁茶室老闆娘說好的提成。你們兩家一人8元，麻煩您幫我轉交給隔壁老闆娘。這段時間還有勞你們兩家幫我照看著我這鋪子了。”

說完他又轉身笑著對謝戰強說道：“等謝老闆的新店開張了，我必來拜訪。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梁某人我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了。

王志剛看見梁建洲離去之後，又看了看忙著在櫃檯後數錢的唐氏夫妻二人，悄悄走到了謝戰強旁邊，對著他小聲說道：“我說這老頭兒怎麼這麼好心還幫你去隔壁那個胖婆娘開的茶室裡幫你打電話呢？結果是這房東給了錢啊！”

謝戰強看了他一眼，在心裡冷笑了一下，面上卻未表現出來,只是同樣低聲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本就是人性，何苦計較呢？”

說完他轉頭對謝卓東說道：“走吧，上樓吧，問問你姥姥他們晚上想吃啥。明天我們可就得先去收拾店去了。”

等到三人上了樓之後，老太婆一把把錢從唐老頭手裡奪了過來，又拿手指沾了點唾沫把錢翻來覆去地數了好幾遍，隨後咒罵道：“這姓梁的沒事兒到我們這條街來看見我們連招呼都不打，就這麼半個鐘頭的功夫，就和這家人稱兄道弟的，他看不起誰呢？”

眼見唐老頭沒理自已，她甩了甩手裡的鈔票，繼續說道：“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這到手的錢都不知道少了多少呢！他姓梁的要做人情，別少我們的錢呀！”

老頭此時還在琢磨之前聽到的關於梁建洲和謝戰強二人之間的對話，聽梁建洲那口氣，他好像之前是吃過謝戰強做的菜才對。可謝戰強這邊是第一次來桂林，他倆咋能認識呢？

“我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啊？”老太婆繼續在一旁吼道。

“你懂個屁！老子在想事兒呢！你個蠢貨！”唐老頭罵完又看了看自已的店，要不是自已兒子唐懷民不爭氣，在城建局裡混了十年了都還只是個普通辦事員，自已哪裡還需要一把年紀了開這麼家旅店呢？何況這旅店自開啟張以後，除了前半年生意好點兒，平時基本上沒人來住，也就抗日戰爭打起來後才時不時有人上門來。眼看這都要到12月月底了，就來了謝戰強這一家人來住店。

想到剛才梁建洲說的等謝戰強的飯店開張後還要去照顧對方生意，唐老頭心裡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他之前拼了老命想要跟梁建洲搞好關係，這樣好多些發財的路子多賺些錢，自已兒子也好有錢去打點上面的關係，結果人家愛搭不理；如今對一家外地人這麼客氣。

“媽的，不識抬舉！”唐老頭憤懣不平地罵道。

“你罵誰呢？”老太婆剛擦腳被唐老頭兒吼完後，態度好了許多，也不敢再發脾氣。

“今上午隔壁那個唐蔓露是不是在跟你打聽住店的人的情況？”

“對啊！她嫌這幾個人點的東西不夠值錢，話還多。”說完老太婆眼睛往樓上瞟了瞟。

“你明天一大早就把這錢給送過去。記得明裡暗裡多跟那根攪屎棍透露些這家人的情況。”

“你不是不讓我跟那個胖女人多來往嗎？”老太婆滿臉疑惑地問道。

“你個蠢貨，讓你去你就去！你過來，我跟你說你該怎麼跟她說這事。”

老太婆見老頭語氣不善，便乖乖地走了過去，唐老頭對著老太婆耳邊又嘀咕了一陣兒。

語畢，老太婆抬頭問道：“這麼做好嗎？”

“你不把他飯店給早點弄垮，你去哪裡賺抽成？蠢貨！”唐老頭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