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揮別故土

謝卓南飯後本想去找謝卓東聊天，但看見他一直在打哈欠，也就不好再去打擾，轉而扶了周老太太回房間休息。

王志剛此時雖然窩了一肚子火，但他這幾天太累了，也直接回房睡覺去了。

等到蔣蘭忙完回到房裡，王志剛早已睡得跟豬一般了。

這邊謝戰強和周佩竹還在路上走著，十二月的湖南，西北風一點兒也不見仁慈，吹得路兩邊的樹木簌簌作響，也吹得周佩竹直打哆嗦。

謝戰強見狀說道：“你瘦了，早知道該讓阿東買件大衣給你帶回來。”

周佩竹聽了心裡湧起一陣暖意：當初自已父親執意讓自已嫁給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外鄉人，二十幾年和對方接觸下來，這個男人雖然平時話不多，但他的一舉一動卻總是給了周佩竹莫大的安全感。

“我沒想到你這幾年受了這麼大委屈。”謝戰強開口說道。

“也還好。”周佩竹再一次確信自已父親當年確實沒有挑錯人。“與其和蔣蘭她吵吵鬧鬧的，不如先把事兒做了。”

謝戰強嗯了一聲，隨後也不再提這事兒，而是把自已在長沙轉店的經過同周佩竹說了一遍。

周佩竹聽完，開口說道：“照你這麼一說，咱家的房子是得趕緊轉出去。要是讓你說的那個汪四爺知道咱家阿東也辭職了，他勢力又那麼大，肯定要找你麻煩的。”

謝戰強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一會兒，他倆便到了買家的院子門口。

這邊，蔣蘭回了房間後別也不搭理正在睡覺的王志剛，而是對著鏡子塗起了口紅。

“你還挺會作妖的啊？”王志剛突然發出的一聲，把正在對著鏡子臭美的蔣蘭嚇了一跳。

“你能不能給我消停點兒？”王志剛饒有興致的看著蔣蘭問道。

“謝家人和那老不死的又跟你說了啥？”蔣蘭也不生氣，只是笑盈盈地說道。

“能說什麼？你自已乾的事兒你自已還不清楚嗎？”

“哈，我倆不是商量好了的麼？”蔣蘭一臉媚笑地反問道。

“可你也別太過了呀！老不死的可一點兒也不糊塗 ，你都不知道她當著其他人的面兒都說了你啥。再說了，這轉店的錢現在都分還沒到我手裡呢！”

“你個窩囊廢！”蔣蘭瞬間臉色大變，直接怒懟道：“咱兒子還在我哥家裡呢！”

“不著急，你哥是在幫我們養兒子呢。”王志剛笑道：“咱又不出一分錢，你哥還以為撿了好大一個便宜。你當年要不聽我的，你能過這麼久的舒坦日子嗎？”

蔣蘭聽完立馬轉怒為喜說道：“你個壞東西！”

“你現在就去把咱兒子接回來。可別打扮得太好了，記得到時候要繼續跟你哥哥嫂嫂裝可憐。還有啊，去桂林前少跟我作妖！”

“知道了！”蔣蘭說完剮了剮王志剛的鼻子。

王志剛也不客氣，一把把蔣蘭摟進了懷裡......

等到謝戰強兩口子新房東談好一切回到家之後，突然發現家裡多了個跟謝卓南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眾人瞬間就想起來這不是王志剛和蔣蘭的獨生子——王鑫一麼？

卻見這小孩兒不過十歲左右，比謝卓南小了差不多四歲，長得面黃肌瘦的，個頭也不高，看上去比同齡人矮了大半個頭。這小子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只是忙著吃他手裡的冰糖葫蘆。

謝卓東在心裡暗叫不好，怎麼忘了給這個小表弟帶禮物回來。

謝卓南倒是毫不在意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表弟，只是當她看見院子裡來的人是自已同班同學的父親時她不由得叫了一聲：“誒，你不是胡蔚的爸爸麼？”

謝戰強順勢就說道：“原來咱們兩家還有這個淵源呢。南南你還不過來跟你胡叔叔問好？”

謝卓南本不想搭理，但無奈謝卓東在身後戳自已，她馬上就甜甜地叫了一句胡叔叔好。

來人也不客氣，直接進屋將各個房間打量了一遍，隨後私下和謝戰強交流了一番便離去了。

周家老宅出售的事到此也就告一段落。

眾人此時也都在院子裡站著，知道自已生活了好些年的院子就要轉手他人了，大家臉上的神情都有些落寞。

周佩竹同也在心裡詫異為何蔣蘭沒有作妖，只聽王志剛忽然間來了一句：“還不滾回去收拾東西？”

蔣蘭正要回房，剛送走房子買家的謝戰強正聲說道：“這房子現在就不再姓周了。，明天我們就要動身去桂林了，走之前我想去給咱爸和蔣蘭的父母上上墳。媽，您看這麼安排沒問題吧？”

周家老太點了點頭，說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只是我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就不去了。”說完她抹了抹眼淚——畢竟是自已生活了快一輩子的地方，如今就要離開。

平時活躍慣了的謝卓南此時也安靜了下來。她四歲不到的時候姥爺就沒了，大人的事她哪裡又知道呢？。

此時蔣蘭突然就對王志剛發火道：“去桂林, 去什麼桂林？ 日本人打過來了嗎？突然回來又不提前說一聲，現在說賣房就賣房！算了，這是人家的房子，姓周，我一個外人是說不上話的。”

蔣蘭頓了頓，突然又冷笑道：“中午讓我洗碗，剛才讓我收拾東西，好，我都照辦！你們現在突然又要去上墳，這上墳不要花掉一下午的時間啊？死了就死了唄，你們總要照顧下我這個大活人吧？我又不是神仙，長了三頭六臂！你們做事之前倒是跟我商量一下啊，不能說我現在寄人籬下，就把我當奴才使喚吧？誰愛上墳誰去，反正我不去。我東西都還沒收拾，沒那麼多功夫！”

話剛說完，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答，王志剛一時間更是被臊得不知道該怎麼做——想要當場給蔣蘭一點兒教訓，當著這麼多人又不好發作，他也只能一個勁兒地在心裡罵蔣蘭是個蠢貨。

謝戰強掃了一眼蔣蘭，只是淡淡說道：“蔣蘭說得也對。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去桂林，你是得好好收拾下行李。”

說完他轉身看向王志剛，說道：“志剛你也別去了，就留在家裡幫蔣蘭收拾東西吧，讓鑫一代你們倆去上墳就行了。做人還是不能忘本，得讓這孩子知道他爺爺奶奶死得冤枉。”

語畢，謝戰強也不等二人作答，直接牽起還在一邊吃著糖葫蘆的王鑫一的手帶著周佩竹和兄妹二人就直接出了院子。

周老太太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院子。

蔣蘭在後邊氣得直跺腳，破口大罵道：“裝什麼大爺？神經病！死得冤又怎麼樣，你去把那些鬧事的農民給找出來也去砍他們的頭去呀！你弟弟再厲害又怎麼樣？這都十幾年了，死哪兒了都不知道呢！”

“啪！”王志剛此時已是忍無可忍，直接一個大耳巴子給蔣蘭甩了過去——“快去收拾你的東西，別他媽瞎說了！”

蔣蘭瞪大了雙眼，一時間又氣又怒，忽地就朝王志剛衝了過去，兩人瞬時就扭打在了一起。

眾人祭拜完回到家，只看見蔣蘭的一隻眼睛是烏的，王志剛的左臉被有了幾道抓撓的痕跡, 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全都沒做聲。連一向和蔣蘭合不來的謝卓南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有王鑫一，揣著一袋糖炒栗子，指著蔣蘭樂個不停,蔣蘭對著自已兒子啪就是一耳光給打了過去。

王鑫一剛要放聲大哭，王志剛也一腳給他踹了過去，罵道：“哭，哭個屁！”

眾人此時都不再言語，只是默默把晚飯吃了，隨後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家老宅裡所有人都坐上了開往桂林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