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講到，蘇宛如的一個學姐韓薇，想拉她加入自己的小月亮幼兒園……)
“你看這樣行不，”韓薇熱切地說，“我三個班，每個班你每天上一節課，小班10分鐘，中班15分鐘，大班20分鐘，一上午，這些課你就都能上完，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我……”蘇宛如發愁啦，“哎呀薇姐，你咋不早說呢？”
“現在說也不晚吧，”韓薇盯著她的眼睛，“我認為你應該同意，因為到我這裡，你一天只需跑一趟，而且在市裡，離你家又不遠，不耽誤你接送孩子……”
可是，我剛去小帆船，還沒正式上崗呢——我不能才去就打退堂鼓呀！
不行不行！想起可愛的齊老師，還是拒絕吧。
“不好意思，薇姐，要不，你去金河師大問問，那些大學生迫不及待找工作呢……”
“大學生？”韓薇說，“英語好的，教小孩不一定有經驗……我就跟你明說了吧，你光上午來上課——沒課你可以不用來，另外，你千萬不要給我成天請假……”
“啊呀薇姐！……”蘇宛如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咋忽然成了搶手貨？還真有人稀罕我？
“行啦，宛兒——蘇老師！你的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學進度，全由你做主，我給你絕對的自由，怎麼樣？你看你姐也可以吧……”
可是我……媽耶，我怎麼跟齊老師說呢？
齊老師多好！開會都不嫌你帶孩子！
韓薇很乾脆地說：
“咱就不囉嗦了，反正我條件全擺給你了……我得趕緊去園裡……看在我慧眼識珠又照顧你的份兒上，蘇老師，你儘快給我一個答覆哈……”
好吧……糾結了兩三天，蘇宛如還是給齊老師打了個電話。
對不起了！齊老師，齊阿姨！我，我只好如此……
蘇宛如難過死了……
……
小月亮四個班四個教室，其實是緊挨著某大院大門的幾間門頭房，辦公室和孩子們的臥室以及廚房，則是在這個院兒裡頭。
韓薇當初選擇在這裡辦園，其實是圖使用這個大院兒作為活動場地，可是沒想到人傢俬家車越來越多——你無權不讓人家停車呀——孩子們的活動場地越來越少……
是，我這兒條件是簡陋些，不過，有失必有得啊！我能把您的孩子培養成這樣的！——
您看電視上，我們園那些小孩！棒不棒？
於是，望子成龍的父母才不管活動場地如何如何——兒呀，你看人家電視上！你也好好學！
……
蘇宛如上街去，買了一堆新裙子。
舊裙子，有的拉鍊兒不太好了，有的地方撐壞了。
小朋友們眼尖得很呢，愛學舌的會跟他媽媽說：
“媽媽，老師的裙子都破了還穿呢……”
不行，我得買新的。
一個羊毛絨的紅色長袖連衣裙，特別合身；兩個紅格子百褶裙，都比原來的短，一個斜格子的，一個橫格子的；回家的時候從菸草公司旁經過，看見旁邊店裡模特身上的粉紅套裙，穿上一試，非常合適—她的身材本來就不錯，很好買衣服——忍不住掏錢又買了下來……
一種揮霍的感覺……反正我要工作了！我好好幹就是！
有的人就是喜歡裙子，有的人就是一年四季穿裙子——就是冬天也穿，毛裙，呢子裙……沒治！
那為什麼喜歡紅色呢？那誰知道，反正喜歡就是喜歡，這可說不清……
……
換上新裙子，蘇宛如高高興興去小月亮上班。
韓薇的辦公室在大院兒裡頭，一個灰不溜秋的二層樓上。
這個簡易的小樓，好像當初隨便蓋的，也不知是幹嘛用的，每一間都空間狹小，陳設簡陋，辦公桌沙發椅子都是舊的，不知韓薇從哪兒弄的二手貨——蘇宛如看見了，肅然起敬。
人家創業麼不是。
物質條件，有時候好像和人的幹勁兒成正比。
有個偉大的網球教練，不記得叫什麼名字了，他的球員非常厲害，但是他的網球場就非常簡陋——他說，偉大的球員沒有一個是從豪華的網球場裡培養出來的。
韓薇一看見蘇宛如，眼睛一亮，用那種有點小驕傲的語氣對人說——
“這就是我剛才跟大家說的英語老師，蘇老師……”
在場的媽媽們立刻把蘇宛如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微笑著對她點點頭，眼神頗為友好……
韓薇抓緊跟這些媽媽們宣傳：
“我們的蘇老師教英語是這樣的，你們家長肯定會滿意——我們用實物而不是圖片；因為我們要讓孩子們親眼看，親手摸，親口嘗；我們用英語做遊戲，我們唱英語歌兒，而不是光讓孩子子們乾巴巴的學著說……”
那集個媽媽聽得挺高興，笑眯眯地又對蘇宛如點頭，好像表示讚許……
蘇宛如忽然想起來，早晨出門前，一忙活，忘了化妝了……
原來，這小月亮，除了年齡最小的小一班是兩個老師，其他都是一個人帶一個班的！
也就是說，這些小老師兒從早到晚，既是老師也是保育員！她們中午也不能回家，要在園裡照顧孩子吃午飯和午休……
大班的小葉老師身材瘦小，膚色白皙，語速很慢，看起來，很穩重，人很平和，很有耐心——你看她坐在風琴後面那安詳的樣子，你都想象不出來她疾言厲色是什麼樣兒……
中班的小云老師很活潑，就是那個黑色外套也沒有給她增加多少莊重——那個洋溢著青春的臉兒總是無心地笑著。她簡直就是個孩子，覺得一切都好玩！沒治！
有的孩子本身已經夠頑皮了，小云居然還好心情地逗他。
比如，本來好端端正在噴消毒水，她突然惡作劇似的，猛地往一個小孩的背上噴一下——“小胖，給你消消毒！”
於是接下來好玩的事發生了——
“老師我也要消毒”“我也要消毒”……
孩子們馬上自覺地排成隊，一個個輪著叫她噴一下！
天吶，好像小云噴的不是普通的消毒水，而是，愛！
當老師的啊，哪怕你給孩子們一張破紙條兒，孩子們也會當成寶貝，稀罕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