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山療養院,上了凱雷德,江妄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坐好後,他小心翼翼的偏頭看了宋白榆一眼,輕聲道:“白榆。”

而宋白榆將車窗降了一些,任由風把她的長髮吹起,專注的看著窗外快速飛過的風景。

南山療養院在郊外,大多都是樹,並沒有什麼風景可看。

江妄知道她是在故意無視自已,手輕輕的搭上了她的手腕,“白榆,我……”

幾乎是剛碰到面板,就被宋白榆無情的甩開了,江妄有些氣餒,但還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顫抖,“白榆……”

一片沉默。

這次宋白榆是真的生氣了……

江妄有些不知所措,因為自已貿然闖入南山療養院,白榆派人潛伏進南山的計劃落空了。

這也就錯失了唯一一個能抓住誅江把柄的機會。

江妄也很懊惱,他本意只是想找到宋白榆,怕她出什麼意外,她是黑鷹的老大,肯定有很多人對她虎視眈眈。

看著宋白榆淡漠陰沉的側臉,江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到了別墅,宋白榆開啟車門下車,直接往別墅大門走,沒有半點停頓。

江妄被落在了後面,只能跑著跟上去。

宋白榆指紋解鎖,開門後就把門關上了,江妄睜開嘴還沒發出聲音就被“咚”的一聲巨響,震在原地。

別墅的門鎖他也錄入指紋了。

他垂著頭把拇指按在門鎖上,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宋白榆應該是已經上樓了,客廳裡一片冷清。

江妄穿上拖鞋,上樓找宋白榆。

現在是下午四點左右,宋白榆應該是在休閒廳,江妄很小心的開啟門,沒人。

他又走到了工作室門前,開啟門,也沒人。

宋白榆會去哪裡呢,他又去主臥看了一眼,也不在。

那應該就是在三樓了,三樓江妄只去過一次,就是那次健身的時候。

他心裡有些不安,腳踏在臺階上,都有些不穩,差點踩空了。

來到三樓,看到了宋白榆的背影。

她正靠在天台上,手肘輕輕的搭著扶手邊緣,清冷的眉眼映襯在蔚藍的天空中,髮絲被風吹散,根根分明的披在肩頭。

她的右手拿著一根點著的煙。

“白榆……”江妄跑到她身後,聲音中帶著哭腔,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而宋白榆像是沒聽到一般,轉了個角度,留給了江妄一個決絕的背影,那是拒絕的態度。

江妄站在風中,衣襬被吹的往左側斜,他失落的低下頭,而後又猛的仰起頭,看著天上的雲。

抽完煙,宋白榆正要把它摁在菸灰缸裡,煙就迅速的被江妄接過,菸頭與菸灰缸相碰,一下就熄了。

看著江妄通紅的眼尾,宋白榆的心加速跳了一下,而後又歸於勻速,她坐在天台的沙發上。

天台的上方有玻璃隔板,不用擔心沙發,桌子被雨打溼。

“白榆,我知道錯了……”

“嗯。”宋白榆淡淡的回應著,並沒有要繼續搭理他的意思。

“你罰我吧。”

宋白榆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整個身子很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眸子裡帶了些漫不經心和嘲意。

“我看著很閒?”

對於訓狗這件事,宋白榆並不陌生。

拴在脖子上的鏈子太緊就鬆一鬆,太鬆就拽緊一些,對付不聽話的狗,無限的縱容只會讓它更加的肆無忌憚。

適當的距離感,更能讓它認清自已的處境和地位。

狗盆裡的糧食不能放的太多,也不能放的太少。

狗籠的空間,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宋白榆站起身向江妄靠近,江妄傻傻的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臉,緊張的滾動了一下喉結。

下一秒脖子上就驟然一空,他的項鍊被宋白榆拿走了,明明他都沒有戴上幾天。

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抓,可只抓到了一團虛無的空氣,空虛感在他的心裡蔓延。

他的眼睛直直的追隨著宋白榆手裡的項鍊,不肯移動分毫。

手裡的項鍊靜靜地躺在宋白榆手心,她起身走到天台邊,伸出手臂,手掌握拳朝下。

江妄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猛的衝過來,“不要……”

輕盈的項鍊在空中直線下落,掉到了別墅門口處的噴泉裡。

江妄立馬轉身要下去撿,“江妄。”

他頓在原地。

宋白榆說過的,戴上那條項鍊他就是黑鷹的人了,就是她的人了,可如今空蕩蕩的脖子上什麼也沒有。

他心急如焚,想下去把項鍊撿起來。

可偏偏宋白榆在這個時候叫住了他。

“過來。”

即便有千萬般不情願,江妄也只能順從的走到她面前。

“二十四號。”

二十四號是他在藍海灣打拳時的號牌,宋白榆是什麼意思,她要把他送回去嗎。

“我在。”無力而絕望的氣音從嘴裡漏出來。

宋白榆知道自已此刻把江妄的自尊踩在了地上,無情的碾壓。

她現在的情緒好不多,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是在氣憤江妄擅自去了南山,破壞了她的計劃。

但又不完全是。

宋白榆注意到了,南山療養院院長看向江妄時的眼神,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真的是正確的嗎。

或許一開始不叫他來,讓他待在藍海灣打拳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若是江妄的身份真的不一般,靠自已的敏銳力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還是說江妄裝的太好了,以至於都騙過了她的眼睛。

宋白榆捂著額頭,皺眉放鬆大腦。

“去吧。”

“是。”

看著江妄赤腳踩進噴泉裡,褲管被挽到了膝蓋,俯身尋找項鍊的樣子,宋白榆的眼神暗了暗。

若是裝的那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不大可能。

十幾分鍾後,江妄找到了項鍊,用衣服把項鍊擦了擦,仰頭笑著看向宋白榆,高舉著手裡的項鍊在空中晃了晃。

“白榆,我找到了!”

看著那肆意張揚的笑容,宋白榆很輕的彎了一下眼睛。

還真是不記仇。

這件事就算是揭過了,項鍊也重新的戴在了江妄的脖子上。

“白榆,你下次去幹嘛能不能和我說一下,不然我會擔心。”

這句話江妄鼓了很久的勇氣才說了出來,期待的望著宋白榆。

“知道了。”

每到飯點就會有阿姨來做飯,今天的飯菜很豐富,紅燒排骨、剁椒魚頭湯、糖醋里脊、蒜蓉金針菇。

宋白榆看著筷子根本沒停過的江妄,挑眉。

“白榆,你多吃一些。”

他毫不見外的夾了一塊排骨放在宋白榆的碗裡,白色的米飯上瞬間浸滿了排骨的汁液。

兩根細筷子夾住排骨,送入口中。

“你別吃了。”

江妄咬著筷子尖,愣在那。

“第三碗了,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他不好意思的嚼著嘴裡的裡脊,聽話的放下筷子,收拾了碗筷,也不走,坐在對面看著宋白榆吃。

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的宋白榆,看著對面那張臉,更沒胃口了。

“滾遠點。”

“是。”

江妄麻溜的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