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三兄弟將兩人送出了大門,服侍著上了軟轎,看著兩人拐過侯府的大街才轉了回去。
走了沒多久,秦媔便有些昏昏欲睡,到了王府,周時勳和她說了幾句話,便又坐上轎子轉向皇宮去。秦媔目送著他走了直至看不見才又回了府。
一如規矩,和王太妃講了話,又在伺候著一起用了晚膳,才回了他們這邊,進了院門便看見寢殿裡已經點了燭火。
奔波了一日,又聽姑母因自己囑託的事受傷,身心皆疲憊,讓人備了熱水泡了澡,出來時正看見周時勳從宮中回來。
周時勳進門便看見她穿著一件單薄的藕色寢衣朝他行禮,微微頷首,只是叫她多穿些,沒再說什麼,讓她沐浴好了便先睡,自己還有事要去書房。
秦媔也是實在累了,只是點點頭,自顧的睡了去。
秋夜有些冷,周時勳雖是文官但也習武,不怕寒,秦媔卻覺得才入秋就冷得像下雪一般,就算裹著被子睡也冷得發抖,殿中有火盆又怕熱到他,只得默默忍受著冷。
好在就算這種情況也隱隱太累,眼睛實在撐不住睡著了,迷迷糊糊看見周時勳也上了榻。
待到天明,她悠悠睜開眼,看見周時勳的胸膛離她只有幾寸的距離,臉上唰的一下被燒燙了,她扭頭輕輕一看,自己身後留著大片的位置,他卻快要被她擠下榻了。
她動了一下,他的雙臂卻緊緊箍著她的整個身體,怪不得昨夜她沒冷醒,原來是自己主動鑽來人家懷裡了。
“再動我就要掉下去了。”
頭頂才睡醒嘶啞的聲音響起,她抬起頭剛好看見他下巴上隔夜以後泛青的胡茬,喉結隨著他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滾動著。
“對.....對不起。擠到你了。”
“你是我的妻,這並沒有什麼,不必說對不起。”
他這樣說著,手上一點也沒放鬆,甚至還勒得更緊了。似乎還又繼續睡著了,秦媔想往裡面睡,逃離他的懷抱。
輕輕掙了掙,似乎沒什麼用,隨他抱著,誰叫她自己主動送上門。好吧,他暫時不會吃了自己,就這樣吧......
待周時勳起身時,看見懷中的人又睡著了,昨夜他來睡下,剛開始還一切相安無事,睡到半夜忽感覺到一個柔軟的身體緊緊的挨著他,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居然有些冰冷,忙將自己的被褥開啟讓她滾到自己懷中。
他發覺他是越來越鬼迷心竅了,明明一切都是演戲,他卻像上癮一般。
身體隱隱的異動,他咬牙到輿室中衝了涼水,將臉深深的埋進這深水中,才緩解了剛才的不明原因的衝動。
又讓僕婦伺候穿了官服,他還在婚假中,只是昨日皇帝招進宮,一是為了邊境暴亂,二是有御史彈劾江寧織造府虧空上百萬兩白銀。
要知道此時的大晉雖發現大量的銀礦,奈何技術有限,難以獲得。這麼大的虧空,從太祖皇帝起還是頭一次。
又剛好趕上邊境暴亂,這不像巧合,而是像故意為之。
穿好衣物,洗漱好,又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人,便開門出去。
“王爺,已經卯時正刻了,遲了些。”
周時勳邊走著邊理了革帶,只嗯了一聲,腳步卻加快了。此次倒不是早朝,只是昨日出宮時陛下親自叮囑今早要來早點,與眾人商議。
依舊是進了太和殿,只是不在正殿,而是在偏殿議事,在他到達時,眾人已經候了很久。
太子詹事李肅見他來得遲,調侃道:“王爺莫非是被佳人絆住了腳,起來的遲了?”
另一人也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太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穩,聽手下人調侃,只是笑盈盈的望著周時勳。他沒空搭理這些人,只是望著眾人,兵部、戶部、刑部皆大理寺眾官員手到,還有幾個御史。
小太監急匆匆的來報皇帝駕到,幾人忙整理衣冠,按照尊卑站成兩邊各兩排。
皇帝從內殿出來,望了眾人一眼,見和這件事有關的人都已經到齊,並坐了下去。
“昨天的事,眾卿都是否明瞭了?”
眾人答是。
“那愛卿們有什麼有何妙計?”
兵部侍郎岑簿道:“陛下,邊疆暴亂,皆因將領轄制不住所致。據微臣所知,這些起頭的都是中層的將領,這些人常年在軍中,和將士們同吃同住。說的話竟比大將軍還要管用。”
當年周氏一門把持軍權,好不容易盼著他們死了,讓太后以教養周時勳的方法讓他與周家軍得以分離,又將周家的部將打散,才睡了幾年安穩覺。此後得以改革了,又成了這樣。將領一成不變容易造成軍權過大,輕易更換將領又容易造成兵不聽將。
最後戶部刑部這邊又說先議江寧織造虧空,爭得面紅耳赤,最後皇帝實在頭疼,將此時暫時按下,命人不停的打探暴亂的事,此事若是處理不好,就不是暴亂的事了。畢竟契丹在東北虎視眈眈,蒙古也還不死南下的心。
叫其他人出去,留下太子和周時勳,兵部尚書嚴卿等人。
很明顯,雖然往年也有小股中層將領暴亂的事,但是很快就壓下來了。此次皇帝見上報的內容來看,似是有預謀,所以很是頭疼。
“陛下,這些人因為一點點口糧,就要領著士兵暴亂,這和叛國無異。”
兵部尚書嚴卿斬釘截鐵的為這件事下了定論。
“嚴尚書不應該追究是哪些人讓這些將領有了這種心,反倒立馬就給守邊的將領釦了這麼一頂大帽子,屬實讓人心寒。”
“太子殿下莫不是為了這些叛軍求情?”
太子冷哼一聲:“此前就有人彈劾兵部尚書縱容底下人貪汙,難不成時隔一年大人就忘了?”
嚴尚書聽了太子這話,躬身拱手正色道:“太子殿下莫名給臣扣了這樣一頂帽子,叫臣惶恐。莫非是太子殿下不相信大理寺的調查結果?陛下,臣願意往大理寺走一趟,還臣一個清白。”
說著還有意無意的抬眼望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人,見龍椅上的人擺擺手才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