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攜新婦來拜見母親。”
王太妃此時心情甚佳,剛剛看了侍女送過來的白羅帕,上面的印記代表著她抱孫兒有望。見兒子與兒媳來,本來歪在引枕上的人,直起了身子,朝著秦媔招招手。
“來,過來.....”
秦媔拘謹的走上前,依舊跪蹲在她腳前,莞爾笑著,老王妃見此更是心生愛憐。
“王太妃......”秦媔甜甜的叫了一聲。
“這孩子,該改口叫母親了,”老王妃拉過她的手,拍著她的手背道。
“母親。”這兩字叫出口時,她的臉上早已飛霞,她本就生的美,如今未施脂粉卻依舊面上微粉,紅了臉愈發顯得眼含秋水。
王太妃拉著兩人說了許多家常,又說到老王爺時,哭了一場,秦媔在一旁勸慰,才慢慢緩了過來。始終年紀擺在那裡,說不上幾句,便覺得乏累,兩人又請了她小憩,才出了老王妃的寢殿。
“王妃若是不累,本王可帶王妃在這王府轉轉,好了解王府的情況。”
秦媔看了他一眼,依舊如常的溫和,下頜線被日光勾勒出了明顯的輪廓,見說的話沒人回應,轉頭看見秦媔呆呆的看著他。
“王妃?我臉上有什麼麼?”
秦媔被叫回神才發現自己居然看著他發呆,臉紅了起來,垂首輕輕的摸著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她確信這次這人是故意的,哪有人家看他還故意問人家這樣的話的。
“王爺公務繁忙,不必勞煩。”
“陛下給了十日的休沐,沒有麻煩。”
是了,就是這樣的感覺,語氣十分溫柔,字句都是那種不準被人推拒的感覺。
“那便勞煩王爺了帶妾身逛一逛了。”
秦媔屈膝行禮,從昨夜一直到現在都在拒絕他,也難怪剛剛的語氣有些重。
“王妃客氣了。”聲音透著漫不經心讓秦媔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舉步往前去,步子雖大但是也看得出他儘量控制著速度在等著後面的人。後面的人也竭力將自己的頻率跟上前面的人,最終還是失敗了。
他負手立在樹蔭下,望著她趕上來,兩靨暈紅,汗珠順著香頸,慢慢的流進她立著的領子去,胸口微微起伏的嬌喘。
這不像帶她轉園子,但是像行軍打仗時趕路,她輕輕的用帕子扇著,純色有些發白。
“王爺走得太快了。”
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望著眼前的人,“王妃實在太嬌弱了。”
她以為他要說她矯情,沒想到卻沒有,只是望了她一眼,說了她身體太弱的話。
“王妃若是走不累了,本王可以揹你。”
秦媔正用羅帕擦著額頭,聽見他這麼說,仰頭望著他,卻看見他一本正經的望著她給答覆。
“王......王爺千金之軀,妾不敢。”
她說著,微微欠著身子,周時勳擺擺手讓她起身。
他情知她不是不敢,是不願,是以沒有強迫。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萬事都要順著她,讓她明白自己是這麼一個性格的人,才回對那晚所看見的事產生懷疑,才能繼續自己下一步計劃。
他淺笑一下回應剛才的婉拒,伸出手做了一個先請的手勢,依舊溫和如初。
秦媔依舊欠身,意思讓他上前去,他也沒怎麼客氣,踱步著上前,速度比起剛才減了大半。
侯府沒落,在她還未出生時,侯府發達時買過來的那部分園子便已經割出大半賣給有錢的富商。所以她們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原來的侯府,面積也少了很多,這王府雖不及皇宮內院但是比侯府不知大了多少。
他看見她望著不遠處的開闊地帶,放著幾個箭靶,草人,看得有些入神。
“父親說那是祖父為他搭建的,本王小時候,父親也在這裡教我射箭......”
秦媔扭頭,看見他的臉上表情傷感,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只是默默的聽著他講他的父親。
“......可惜,那年本王才七歲,撐不起整個王府。”
他不知為何自己會和這個才新婚的人說這些,便當做得到她的同情吧。
“王爺現在在京城中賢名甚廣,老王爺也算是安慰了。”
“可惜沒傳承他......”
皇帝忌憚周家,在他父親和叔叔死後便將兵權全部收回,當時他才七歲,母親又是婦人,沒辦法上戰場,只得乖乖交了出去。
秦媔此時對這些事不瞭解,至少在她的閨閣教育中,沒有政事,她知道的也是兩三件已經傳遍大街的事。
“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見他觸物傷情,秦媔提議道。
“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宮女丫鬟們遠遠的跟著。他有時會轉過身微笑著和他說兩句話,然後又一隻手負著在前面緩緩的走著。
將秦媔送回了寢殿,周時勳並不入內,而是在丹墀前站著,“本王習慣沒事的時候在書房看書,你累了便休息,本王就在書房。”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有事的話來找他,秦媔乖乖的點點頭,行了禮徑自往寢殿進去了。
“小娘子很該籠絡王爺的,奴婢這麼大歲數了,第一次見過這麼謙和有禮的人。”
她們才進了門,李嬤嬤便打發了人出去,跟她說了這番話。
秦媔不知道該這麼回答她,只是悶悶的不說話,見她沉默不語,李嬤嬤又沉聲道:“我這就吩咐人讓人頓點清肺的銀耳,如今是入秋了,嘴唇都乾燥了。小娘子也吃點敗敗火。”省得將脾氣都發在王爺上得罪了王爺,這是李嬤嬤想說沒敢說的話。
秦媔沒心思想她想什麼,才一日就有點深深的懷疑自己。
要麼他城府極深,要麼就那大火裡的的確不是他,畢竟當時火光刺眼,她也只看到戴著黃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