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啃完了一個鴨掌，用服務員遞過來的溼毛巾了擦擦手，自豪地回答道：“綠翔！”
“啊？”
“綠翔職業技術學校！”
“這麼有名的學校你都沒聽說過？不會吧？”鹿呦呦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鄙夷之色，彷彿是為對方的孤陋寡聞感到不可思議。
“當年我可是以挖掘機專業第一名的成績光榮畢業！業內人士任誰見到不尊稱一聲鹿姐！如今姐雖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仍有姐的傳說！”
“你但凡去打聽打聽，你也不會問出這麼沒水平的話來！”
鹿呦呦抬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乎陷入深深的回憶中，半晌之後才遺憾地嘆了口氣，“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吃飯！吃飯！”
梁書漫：“……”
她把頭轉向聞在野，迷茫的眼睛裡閃著疑惑的光芒，似乎是在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聞在野點點頭，又剝了一顆蝦放在鹿呦呦碗裡，“我可以作證！在開挖掘機這門技術上，鹿小姐確實水平一流，無出其右。”
“你……她……”
梁書漫臉色一言難盡，她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鹿小姐上學的時候，就只學會了開挖掘機？”
“當然不是！”鹿呦呦又嘲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用手抓起蝦放進嘴裡，“還有母豬的產後護理、寵物臨終關懷技術、腳踏車維修技術等等。”
“都是一些高階的課程，隔行如隔山，說了你也不懂。”
梁書漫：“……”
聞在野實在繃不住了，再多待一秒就要破防。幸好盤子裡的蝦終於剝完了，他用手虛虛擋住自已快要笑麻了的臉，說道：“我去洗個手，你們先聊。”
他離開椅子就直奔洗手間，好像後面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追著似的，一雙大長腿邁得又快又急，直到躲進洗手池旁邊，才壓抑不住對著鏡子笑出聲來。
“鹿小姐。”
現在餐桌上只剩下她們兩個，梁書漫也不兜圈子了，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不過我勸你放手。”
“像我們這種家庭，不是你能肖想的。就算你再有手段，暫時迷惑住了在野哥哥，可那又怎能麼樣呢？伯母你也見過了，她一生要強又最愛面子，絕對不會同意讓你這樣的人進門的。”
梁書漫開啟相機，找出剛才拍到的照片給鹿呦呦看。
“如果你現在退出，我可以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但如果你繼續糾纏在野哥哥的話，我就把這張照片發給伯母，到時候你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鹿呦呦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把面前的一盤蝦全部都消滅乾淨後，才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身子後仰，斜靠在椅背上。
“你喜歡聞在野？非他不可？”
梁書漫猶豫了一下，咬著牙點頭。
“喜歡他什麼？”鹿呦呦拿出一根牙籤開始剔牙。
“什麼都喜歡！他身上每一處都是完美的，沒有女人會不喜歡！”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鹿呦呦放下牙籤，手指敲擊在桌子上，“人都是剛認識的時候最好，虛偽且浪漫。所以你要消除對聞在野濾鏡，理性看待！”
“只要是人，就沒有完美的。”
“你別看他表面上人模狗樣的，背地裡也會打嗝放屁便秘拉稀，過幾年上歲數了還得有啤酒肚和地中海。”
“你想象一下，腦袋油光鋥亮頂著啤酒肚的中年老男人，上一分鐘還在廁所拉屎拉得滿頭大汗，下一分鐘就跟你躺在一個床上呼嚕打得震天響。怎麼樣，能接受嗎？”
恰好旁邊桌一個腆著肚子的暴發戶老頭兒用完餐，胳膊挽著小情人的手，臉上帶著油膩的笑。路過他們旁邊的時候，“啪”地在小情人屁股上摸了一把，還狠狠吸了一口老痰。
梁書漫身子微微顫抖。
“不會的！在野哥哥很自律！再忙也會堅持健身！”
“那我再說一種可能性。”
“我看你家也挺有錢的，骯髒的商戰沒少聽過吧！聞在野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哈，出點什麼意外，終身癱瘓或者中年痴呆什麼的，你能接受麼？會無怨無悔地照顧他嗎？”
“我……”梁書漫猶豫半晌，“根本用不著我，護工和管家都很專業。”
“那你就是不愛他。”鹿呦呦肯定地說。
梁書漫不服，自已似乎是被這女人情感綁架了？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生氣地回擊，“我不愛他你愛他？問了我這麼多，你倒是說說，要是你，你能做到嗎？！”
“當然——不能了！”
鹿呦呦一臉震驚不像裝的，“你在說什麼屁話！我又不愛他，我就是圖他的錢！”
梁書漫：“……”
第一次見有人把騙錢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這女人！這女人！氣死她了！
“你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
“我沒有羞恥之心？”
鹿呦呦從鍋裡撈出一根辣椒，放進嘴裡狠狠嚼了幾口，難以忍受的辣度直衝鼻子、耳朵和天靈蓋，刺激的她眼睛瞬間就紅了。
“你以為，你對我瞭解多少？又對聞在野瞭解多少？”
對上她泛著紅的委屈眼神，梁書漫有點慌了，她尋思自已說的也不過分啊！這種女人戰鬥力不是都挺強的嗎？怎麼這麼兩句話就受不了啦！
鹿呦呦使勁擠了擠眼睛，用一種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是，我家庭出身不好，從小父母雙亡，全靠撿垃圾吃才活到現在。”
“後來好不容易上個大學，別人上課我搬磚，別人就餐我賣飯。我沒偷沒搶也沒騙，只是想靠自已的雙手活下去，有錯嗎？啊？有錯嗎——”
她刻意拉長了聲音，這顫抖的聲線，這梨花帶雨的臉龐，任誰看了心中都會狠狠一顫！
梁書漫沒想到她的身世這麼悽慘，對比自已從小錦衣玉食的生活，開始有點同情她了。
雖然但是……這不能作為她心思不正想借在野哥哥上位的理由！
“鹿小姐，我為你的不幸感到抱歉。可在野哥哥是無辜的，請你不要利用他的好，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