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來到總裁室門口，說一點也不忐忑那是假的。
抱著“絕對不能再出錯”的想法，帶著無限的懺悔之心，她躡手躡腳推開了總裁室的門，就看見——
氣質清冷的總裁抱著面鏡子一臉痴漢笑，還抑揚頓挫地說道：“魔鏡魔鏡！我孰與城北徐公美？”
……
“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得到肯定答案的總裁十分受用，心滿意足地放下鏡子。突然，他意識到什麼，臉色驟變。
子夜的聲音什麼時候這麼娘了？！
聞在野疑惑地朝旁邊看過去，子夜歪歪頭，他這才看到站在門口一臉無語的女人。
“你什麼時候來的？不知道敲門嗎？”
被抓個正著的總裁有些惱羞成怒，他偽裝了二十多年的形象，今日就要毀於一旦了嗎？
鹿呦呦後退一步，指了指門上貼著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不用敲門直接進。
……
“那什麼……”鹿呦呦清了清嗓子，決定對剛才的事兒裝聾作啞閉口不提。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請你先別生氣。關於今天的事兒，我可以解釋的！”
“哦？”聞在野迅速切換成高高在上的疏離又威嚴形象，一副“讓我來聽聽你打算怎麼狡辯”的樣子。
“古人有句話說‘高處不勝寒’，我覺得很有道理。您身為總裁，不被下屬理解實在是一件太太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們作為底層打工人，工作之餘，講講八卦消遣一下，也是十分正常且合理的。”
“這件事唯一不合理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讓錯誤的人，看到了錯誤的內容。”
聞在野用目光審視著她，並不打算就這樣輕輕揭過。
“我不明白。你說錯誤的人是指誰？錯誤的內容又是什麼？嗯？”
錯誤的人是你！非要人說那麼直白嗎？
儘管鹿呦呦心裡在咆哮，臉上只能堆起諂笑。
“錯誤的人當然是——是我！”
“對，是我。”
不是有偉人說過麼，真誠是唯一的必殺技，鹿呦呦打算和盤托出，反正事情已經不能更糟了。說不定總裁看她態度這麼誠懇，一時心軟不計較了呢！
“是我發癲了！不該說總裁是資本家，還畫餅充飢、恩威並重、道德綁架、明升暗降、互為牽制、挑撥離間、敲山震虎、看菜下碟、卸磨殺驢……”
“鹿呦呦！”聞在野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已究竟錯在哪裡？！”
鹿呦呦被他吼得虎軀一震，頭上升起了大大的問號，嘴巴張成了O字型：“啊？”
“你竟然！你竟然……”
聞在野真是氣著了，也不再維持自已的高冷人設，“騰”地從人體工程學椅上站起來，邁開大長腿三兩步走到鹿呦呦面前。
鹿呦呦還以為總裁伸出手要打她，下意識握拳做出回擊狀，沒想到那人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她低吼：“敢造謠老子禿頭還油膩的，你是第一個！”
鹿呦呦：？
感情您老人家在意的是這個？不愧是總裁，關注點都這麼別具一格！
“這是造謠！是誹謗！影響有多惡劣你知不知道？！”
鹿呦呦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附和：“您說的對！太對了！”
聞在野氣得吭哧吭哧大喘氣，鹿呦呦眼睛一亮計上心來。
“您要是為這件事生氣，那可真就冤枉我了！”
聞在野雙手交叉在胸前，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大有一副你好好說，不然有你好看的架勢。
鹿呦呦艱難地嚥了口口水，“關於您的形象問題，那麼多權威報紙都給出評價了，但凡審美沒有扭曲到銀河系的人，誰不為您的顏值傾倒啊！”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怕人覬覦您的美貌，所以故意歪曲了那麼一丟丟，想一人獨享……！”
“您放心！我現在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已的錯誤，以後絕對不敢了！”
這一番話虛偽極了，但從小被誇到大的聞在野根本聽不出來。
只以為又是一個為他如清皎如月般顏值傾倒的痴女，恨不得將人偷偷藏起來獨享，但月亮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所以故意讓其蒙塵，只在無人的夜裡才敢獨自神傷。
所以他現在一邊覺得很受用，一邊又這位姑娘嘆息不已。
但總裁的威嚴還是要維持一下的，於是他輕“哼”一聲，傲慢地斜睨著鹿呦呦的眼睛：“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還真！”
“如果帥是一種罪，那你恐怕要被判無期徒刑了！”
不就是吹彩虹屁嘛！給帥哥吹，不丟人！
況且在這位迷死人不償命的大帥哥面前，那叫吹彩虹屁嗎？那叫實話實說。
死而復生格外惜命的鹿姐，主打的就是一個能屈能伸。
她換上一副中老年紅娘的慈祥微笑，拍拍總裁的後背，誇他“身長玉立，玉樹臨風”；拉拉總裁的小手，誇他“指如削蔥根”；點點總裁的小嘴，誇他“口若含朱丹”……
惡魔之爪正要向著腹部探去，卻被困在了半路。
聞在野耳朵尖兒微紅，甩開她的手，不自然地後退半步。
“那什麼……既然你已經認識到了自已的錯誤，回去寫份檢討發我，這事兒就算過了。”
從鬼門關闖了一遭的鹿呦呦立刻回了句“好的”，趕緊轉身離開這是非之地。
“等等！”聞在野叫住她，“剛才你看到的……”
“您放心！我剛才聾了也瞎了！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
聞在野滿意地點點頭，“去吧！”
“順便把門上那個破條給我撕了！”
鹿呦呦奪門而逃，慌不擇路的情景，落在聞在野眼裡，就成了另一種意思。他盯著鹿呦呦的背影，彷彿早已看穿一切，那眼神似乎是在說：“痴女！朕早就看清了你的把戲！”
果不其然，等人完全從辦公室出去，門被帶上之後，他慵懶地往人體工程學椅上一靠，幽幽開口：“有時候，太優秀也是一種負擔。”
子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