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絲悸動

不及起身，端木凝曦手中棍疾甩，一道兇狠的弧線，以攻為守，阻敵進擊。

掌撐身起，揮棍勇戰。

她是真的有經驗，臨戰不錯。老頭很確定。只是在他眼中，女孩出手太簡單，太沒章法，太容易破解。

端木凝曦數棍無功，心中訝異。老頭怎麼像個影子？虛幻般無法打中。

心念剛動，一棍擊中老頭肩膀，登時手掌劇震，手臂痠麻。

厲害厲害。端木凝曦咋舌。老頭好硬。

她哪兒知道，老頭瞧她苦悶，故意受她一棒，順便讓她增長見識。

端木凝曦棍起突兀，掃擊老頭左腕。

擊打關節？不對，有後著，小樣。老頭不動聲色，急忙讓她一招，左臂外蕩，至外圈。

甩棍圈轉反跳，猛擊老頭右邊頸中。

噗，老頭差點栽倒，這是現學現用他的招式，過分了呀，女孩。

然而，棍未至，倏地脫離手掌，破空而去。

原來，老頭左掌拍在甩棍尾端，女孩頓時拿捏不住。

老頭左臂外蕩，同樣有後著。一蕩一拍，本是一招。端木凝曦哪裡懂得。

一呆之後，她瞬間明白其中關竅。

可，僅一愣神，她肩頭中拳，栽下車頭。

端木凝曦嬌軀柔軟，劃過一道優美弧線。一個翻身，腳尖點地，復而再起。

光華如練，一把大刀斬下。

噌，大刀頓住。

老頭合併二指，夾住大刀。

端木凝曦一驚，全力回奪。

大刀宛若生根一般，紋絲不動。

老頭夾刀的右手橫向一拉，端木凝曦不由跌跌撞撞，有些狼狽。

她知道，不妙啊，挺被動。

啪——屁股上挨一記，老頭顯然教訓她不通刀法，只會亂來。

端木凝曦又羞又惱，很是著急。話說，打屁股幹嘛？那是什麼招？

老頭布鞋，已可見。步法靈動。

不好，他要絆我。端木凝曦可不是第一天打架，趕忙凝神避讓。

老頭左臂輪圓，正面反掃。

此招，可接。

老頭不再背後襲她，而是正面攻擊，令她能擋。

背後露給敵人，是大忌。老頭不佔她便宜，使她明白即可。

明白，咋不明白！屁股不是白打的。

老頭一掃，大是兇猛，咽喉下巴一線危矣。

端木凝曦豎臂急擋，立覺來勢洶湧澎湃，萬鈞之重。避無可避，只好咬牙硬扛。

嘭，她再度摔倒，還被死死壓住。

幸好，她有用臂擋架，不至於窒息。

老頭二指跳動，刀柄起伏，磕在車身之上。

“啊——”端木凝曦痛呼，疼疼疼，疼死老孃了。她握著刀柄的小手啊，可憐又可愛的粉嫩的小手啊。

大刀脫手。

老頭一笑，二指一甩，大刀飛到路邊。

阿黑嘆息，未經武術修行，身體的協調性實在不夠。主人她，早就忘記手中還握著刀，握著無用之物。

老頭不再壓她脖子，怕她獨臂支撐不住。五指如鉤，反抓她肩頭，笑道：“還來不？”

端木凝曦咬牙道：“來，一定要打倒你。”

車頂上的女子忍不住道：“小妹妹，別來了，你打不過他的。”

“誰說的？”端木凝曦瞪眼。

那女子抿嘴道：“一目瞭然啊。”

“啊啊，”端木凝曦十分著惱，痛心道，“你這傢伙，不支援我不鼓勵我，說什麼風涼話？太過分。咱倆是一家好吧。”

那女子不解，詫異道：“一家？為什麼是一家？我幹嘛鼓勵你？”

端木凝曦苦笑道：“我說親愛的，如果這老頭真是劫匪，你咋整？接連遭遇兩波的你，咋整？我是打算頂著兩波土匪來救你，要不然，拼什麼老命？”

那女子一怔，不禁感動。對哦，女孩露面之初即表示，當英雄，打劫匪，救人。

明明是陌生人，竟如此努力，她不由得，眼眶溼潤。握拳道：“妹子你，加油，努力。”

阿黑暗暗好笑，我說大姐，你別太激動，她不完全為了你。雖說真是兩波劫匪，她會那麼努力沒錯。

端木凝曦喃喃道：“這才對嘛。”

微一掙，老頭即放開她。

啊，好過分，肩膀被抓得好痛。

端木凝曦站在路面，活動一下肩膀，抽匕首再上。

片刻後，匕首飛入草叢，她被打倒。

真是，信了你的邪。端木凝曦赤手空拳，繼續鼓勇奮戰。

不記得被打倒多少次，乒乒乓乓，引擎蓋即將成為篩子吧，如此下去。

汽笛聲響，幾輛豪車馳近。

“我的寶貝女兒啊，快讓阿爹看看。”一個糟老頭子，在一個胖女人和一個妖豔秘書攙扶下，迎過來。

他們身後，清一色黑西裝筆挺的保鏢緊隨。

眾劫匪低頭不語，裝死。

“阿爹。”女子一聲嬌喚。爬下車頂，溜下車頭。

她忽然頓住，回身道：“咱們認識一下吧，我叫柳雨菲。”

她敲敲車頭，看著被壓住的端木凝曦道：“你倆別再打了，累不累啊！喏——”

她的纖纖玉手中，亮出手機上的二維碼，明顯是加好友的邀請。

“好，端木凝曦。”狼狽的女孩打一個響指，手指變化，似有星光閃耀，玉掌虛抹，識別成功。

智慧手機玩成你這樣，成精了吧。老頭和女子微愣。

“老夫，諸葛清揚。”老頭一笑。他可沒那麼多花樣，摸出手機，一板一眼開啟頁面，掃一掃，新增好友。

柳雨菲走向親人，一步三回頭。望著剛認識的一老一少，頗為戀戀不捨。

於她而言，真是奇妙的人生體驗呢。接連遇上劫匪，自然叫人無奈。可是實情有異，除一波真實劫匪，餘下的人，都是努力幫助自已的人。

世界已經如此冷漠，還有這樣的人？她的心中，衝擊不小。一份小小的悸動，盪漾於內心。

柳光光大聲道：“諸葛先生，謝謝你啊。”

諸葛清揚笑道：“好說好說，記得五分好評就行。”

柳光光嘎嘎一笑，道：“那是自然，請先生放心。”

眾人轉身之時，仍不忘回瞅一眼，那個女劫匪好堅強，居然還在掙扎。話說，這年頭的劫匪都長這麼好看？

汽笛聲再起，治安大隊駕到。

地上的人，被迅速銬起。

治安隊長上前，拿著手銬就往端木凝曦手上套。

諸葛清揚忙道：“噫，等等等等，這個不是劫匪，是我徒弟，正在教學實練呢。”

治安隊長忙道：“啊，對不住對不住，原來是先生的高足，誤會誤會。”

端木凝曦吐吐舌頭，道：“一定是我長得太像土匪，真是不好意思。”

治安隊長笑道：“哪有哪有，我正納悶，這世上，怎麼會有似姑娘一般傾國傾城的劫匪？”

端木凝曦格格嬌笑。

治安隊長道：“那麼，這車……”

諸葛清揚道：“我開走，回頭把停車位置報給你們。”

治安隊長點頭道：“成。所有人，收隊。”

“是。”

眾人揮手作別，相繼離去。

諸葛清揚笑道：“怎麼樣，還打不？”

端木凝曦搖頭道：“不打不打，累死本姑娘了。”

諸葛清揚哈哈大笑，道：“小妹妹，拜師吧。拜我為師，以你的資質，為師保證，一年之後，讓你成為一流高手。”

坐在引擎蓋上的端木凝曦，心中不由一絲悸動，老頭的打鬥方式，比她高明百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她並非衝動之人，沉吟道：“前輩的實力，當世一流？或者，絕頂？”

諸葛清揚不免臉紅，他亦是實誠之人，嘆息道：“不敢稱頂，距離絕頂，應該很遠。一流嘛，差不多。為師的想法是：你，青出於藍。”

“這……”端木凝曦一愕，啥嘛，老頭要把自已調教得勝過他？靠譜不。

諸葛清揚目光炯炯，十分期待。

端木凝曦沉吟道：“前輩是異能者吧，我想看一下你的牌子。”

“沒問題。”諸葛清揚亮牌，遞給她。

端木凝曦瞧一眼，驚道：“為什麼你的異能銘牌，等級和積分，顯示：未知？”

諸葛清揚嘿嘿一笑，道：“趕快拜師，為師自會告訴你。”

端木凝曦眼波流動，笑道：“才不，我要自已研究出來。”

諸葛清揚笑道：“你研究不出來的。”

端木凝曦撅嘴道：“我偏要研究。”

諸葛清揚寵溺道：“好好好，你去研究吧，先講好，研究不出，即拜師。”

端木凝曦扮個鬼臉，撒嬌道：“拜師的事兒，回頭再論。”

諸葛清揚嘆息，唉，女娃滑頭得緊，一時三刻，大約不會拜師。

阿黑一直聽他們談話，也為主人被能者看中而歡喜。

他一足探出，踏擊地面。

甩棍，大刀，匕首，各物猛然躍起，浮於空中。

影動，他已在棍下。揚臂搭棍，反劃而出。

霎時，時光如流水，一眼萬年。

光陰，似乎在逆流，清風皓月。

掠過天際的剪影，縹緲難尋，溫婉寫意。

“好！”諸葛清揚脫口而出，這是劍法吧！天下竟有如此高手，如此大能。

端木凝曦卻是一呆，我汪幹嘛？動作那麼騷。

甩棍輕撩，三件兵刃並排插在地上，整整齊齊。

一時間，諸葛清揚心神激盪，難以自制。那黑狗，那黑狗不得了，那般身手，直逼當世絕頂吧，不，或許更高。

諸葛清揚不能判斷，眼前的黑狗究竟何等境界。

他只能明顯感受到，自已的心中，陣陣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