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成啊,這肥料分文不取,只收增收產量的六成,兒子覺得很合理啊。”

花連卿不懂他為何如此大反應,魏女郎能把此等好東西拿出來分享,收取些報酬理所應當。什麼都不做就能白得糧食,有什麼好計較的。

“我是問你這肥料能增收多少!”

花縣令與自家兒子話說不到一處,急得拍了他一掌。

花連卿捂著被拍痛的膀子,大聲道:“一倍,我剛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麼。”

花縣令再次聽到這個數,驚得張大嘴巴,

“一倍?那豈不是相當於兩年的收成?不對不對,今年我還讓流民開了不少荒地,哈哈哈......來年稅收終於不用愁了!”

他苦啊,高箐土地不沃,稅收卻與別的縣一樣高。每年他都不能足額上交郡守定下的稅收數額,經常當著眾同僚的面,被郡守大人責罵。

“爹爹,你就這麼信任魏女郎,她說什麼你都信?”

花連卿自然不是質疑魏洛,畢竟他一直待在霞光村,是親眼看見那裡農作物的長勢的。他只是好奇他為何會盲目信任魏洛。

花縣令一臉的莫名其妙,“她為何要騙我,再說了,魏女郎乃大才之人,這點識人的眼力,你爹爹我還是有的。更何況,還有你師公在,他能騙我?”

花連卿覺得他爹說得有道理,認同點頭,

“放心吧,這肥料卻有奇效。一路過來我都仔細看過了,霞光村的麥苗,長得比任何地方都好。他們還是剛開出來的荒地,用到別處只會更好。”

原本就深信不疑的花縣令,這下更有自信了,翌日就讓人將各家家主請了來,

“這是本官尋來的寶物,可使糧食增加一倍產量,現在免費供給大家,只要待到豐收時,交於我增收的六成即可。”

他說得信心滿滿,眾家主卻是一言不發,場面很是尷尬。

最近他與竇家的官司,誰人不知道,誰人不曉。這是又將主意打到他們身上了?

高慶年雖無才能,卻是真心關注民生,見眾人一臉的不信,他擔心耽誤施肥時間,重重一拍座椅扶手,怒道:

“糧食乃一縣根本,你們以為本官會拿這個開玩笑?!”

眾家主依舊不言,眼觀鼻鼻觀心地只顧滿滿品茶。將花縣令的陳年舊茶,喝出瓊漿玉露之感。

尤其是竇紹庸,重重哼了一聲,

“縣君坑人之事還做得少了?你勾結外人,殘害鄉里,我竇家落到如今境地,就是你引狼入室!”

花縣令心虛了一瞬,立馬裝出怒容,

“你與人交易完本官方才知曉,難道不是你自已心比天高,妄圖獨自吞下琉璃生意,這才吃了大虧?

也不多尋思尋思,人家能一下拿出那麼多貨來這小小高箐,其他地方豈能少得了?我看你是利益燻心,被迷了心智,如今摔了大跟頭,還妄圖攀扯我!”

竇紹庸氣得暴跳如雷,指著他鼻子大罵:

“花慶年你個匹夫,我已命人查出,各地的琉璃如今皆從你手中傳出,要說你與謝家沒有牽連,鬼都不信!”

花縣令心下一驚,他以為自已已經做的很隱蔽了,沒想到還是讓他給查了出來。

不過聽他話的意思,還是將魏洛當成是謝家之人。也是,誰會想到那個流民組建起來的村子,能夠製出琉璃來。

如果不是先生在,他也決計不會相信魏洛當初所言的。

“別說是我,即便是花家家主,也做不了謝家的主。你也別在這朝我撒氣,有本事找謝家說理去。本官不過是想多掙些錢糧,救濟那些過不下去的百姓,這才在之後做這琉璃生意的。”

說著他朝眾人深深一揖,繼續道:

“諸位與我花某相交多年,難道還不知我的為人?關於民生,本官從來不會胡作非為。這肥料,已經有人做過試驗,不然我豈敢拿給諸位。

我家的田地也不比你們少,今日我便命人去施肥,諸位若是不信,可命人前去觀看。”

一人為難道:“也不是我等不相信縣君。只是當初竇兄也是認為穩贏的局面,哪會知曉後來會變成這樣......”

花縣令急得不行,放輕了語氣,

“如今 外敵來犯,各地動盪。不論接下來的局勢如何發展,糧食的重要性也是非同小可,想必此事不僅我一人如此認為。”

“哼,你還好意思提此事,前不久剛逼著各家籌措軍糧,我竇家落魄至此你也還要再刮層油皮。可別說得好像都是為了我等著想,我呸,有再多糧也不夠你們這些狗官盤剝的!”

竇紹庸見不得他惺惺作態,氣得口不擇言。

眾人屏住呼吸,偷偷拿眼去瞧花慶年。這話也敢說,他這是將所有為官之人都給罵了,可別連累他們。

花慶年斂了往日溫和之色,冷冷道:

“竇家主今日所言,花某會如實稟告上鋒。”

“縣君息怒,我竇家今日就罷免竇紹庸家主之位,望縣君大人大量,放過竇家這一回。”

竇家族老領著各房的主事人一進來,就聽見竇紹庸口出狂言,又聽見花慶年如此說,當即嚇得忘記了今日前來的目的,齊齊冷汗直冒。

竇家二房當家的更是衝到人前,重重給了竇紹庸一拳,

“你要死我不攔著,敢給家族招來滅頂之禍,我先活剝了你!”

竇紹庸近來沒少遭到埋怨,隱隱已有動搖他家主之位的跡象,其中就數他這堂弟蹦得最歡,所有煩悶再被這一拳徹底爆發,

“竇紹章,你這乘人之危的小人,想逼我讓出家主之位,你做夢!”

他一直以來霸道慣了,跳起來的氣勢就壓了竇紹章一頭,將人撲倒後左右開弓,“嘭嘭”之聲又急又狠。

竇紹章一開始被打懵了,但始終年輕力壯些,很快就反應過來,憤起還擊。

竇家眾人想要上前阻攔拉架,眼見花慶年臉色陰沉,只怕是還未消氣,便不再上前,讓竇紹庸被打一頓,給他作賠。

其餘諸人更是抱手看戲,往常竇紹庸總一副世家之首的傲然模樣,對其他家指手畫腳,眾人忍他久矣。

如今看他丟臉,自然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