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聽天由命

趙時錦堅持，趙家便沒有人再反對。

他們願意支援家裡人長清楚後的選擇，也願意為此承擔相應的後果，並做好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準備。

在出發之前，趙惟青便拜訪了太醫院，跟他們聊了許多關於疫病防治的知識，特別是對於即將出發的陳太醫，尤太醫等人，趙惟青都是帶著禮物直接上門拜訪，並學到了很多知識。

關於葉辰心聲中提到的一些防疫措施，也在和太醫們的溝通中，得到更加完善，更加因地制宜的方案。

湖廣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更好一些。

華夏民族們自古就是十分堅韌的民族，這個民族遭受過很多苦難，可每一次，華夏的先民們都會奮力反抗，將苦難化作養分，最終澆灌出最美的花朵。

這一路行來，他們能看到有農民在田裡勞作，扶起那些還能勉強生長，讓他繼續灌漿的水稻，割掉已經沒法生長的，在水中淘洗上面沾滿的泥巴。

也有排水清溝的，一整片田裡全是淤泥，他們就從那些淤泥裡面，將還未成熟的稻子翻出來，用手去擼上面的稻穀，連帶著泥土，一起放進嘴裡。

葉辰大概有些明白為什麼瘟疫會流行了，就這種吃東西的方法，恐怕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

但此時似乎也沒有辦法指責，洪水沖走了他們太多的家當，很有可能連家中唯一的糧食也沖走了，不如此，怎能充飢？

到了湖廣總督府以後，湖廣總督吳廣全提供的資料，也和他們原先了解的大差不差。

“目前是這樣，整個湖廣地區大部分的地區都受災了，有的地方受災會輕一些，這些地方目前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瘟疫會不會蔓延過去。”

“但是在坦洲，歸州兩地，屬於受災最嚴重的地區，大量的洪水過境，致使裡面無數房屋倒塌，十室九空，洪水攜帶的大量泥沙堆積在上層，整個淤泥，足足有四尺多高，我們的官府人力有限，現在也只能緊著受災不那麼嚴重的地方，那裡能活下來的人更多……”

有太醫院的小學徒忍不住追問道。

“那坦洲，歸州的人們怎麼辦？”

現場陷入了一陣沉默，最後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裡發出來的聲音。

“大概，也只能聽天由命吧。”

聽見趙惟青回家後的描述，屋內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葉辰第一次感覺到了這種無力。

【湖廣在大楚朝，已經屬於富庶的地區了，這樣的地區，在遇上自然災害面前，在強大的國家面前，居然能做出直接放棄兩個州市老百姓的決定，為什麼？】

“人力有限，資源有限，最終便只有選擇先做能救更多人的事情，至於官府照管不到的地區，他們如果自已能夠逃出來，官府還是能夠施粥放糧的。”

“可是父親，只能這樣嗎？”

“只能這樣。”

趙惟青吼了一聲。

“在大自然面前，人的生命真的很渺小，如果他們沒有辦法自已逃出來活下去，那等他們死去，那片地方就會成為無主的土地，到時候朝廷再下發通知，看其他地方有沒有有意願搬過去的，由搬過去的人照管那些無主的荒地。”

“現在只能希望他們當地的宗族能夠給力一些，能夠帶著更多的人活著，熬著等待我們將糧食，種子過來。”

【可那時黃金救援七十二小時已經過了啊。】

【不，黃金救援72小時早就過了。】

【怪不得古人那麼能生，但是一直到民國時期，人口數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四億人，而在我來之前，華夏恐怕已經有接近二十億人了。】

二十億人？

趙惟青倒抽一口涼氣，就現在的大楚朝，能養活二十億人，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據戶部統計，現在整個大楚朝的人數，恐怕也就不到兩個億。

養活這麼多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還是要發展科技啊，當年那一場大地震，那麼嚴重的塌方，如此複雜的地形，救援難度比這大多了，而一開始，也是直升飛機搭載著十五個空降兵深入受災最嚴重的地方探測，為後續救援提供了第一手的資料。】

【而如今，坦洲，歸州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只有從裡面逃出來的倖存者零星幾句訊息，要是有個衛星，直接定位掃描一番，哪兒有個蟲子都知道，更別說人了，再派出直升機定點救援，那就好了。】

趙惟青已經不會說話了，那個什麼衛星，居然能看清楚蟲子？還有會飛的直升機？這是仙法吧！

趙星喬卻是眼睛亮了起來，原來還可以做成這樣嗎？真的好想小表弟快點長大，等他能說話了，就光明正大的從他口中套訊息。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他能不能見識到這種飛在天上，但是卻連蟲子都拍的清清楚楚的衛星。

趙惟青對這些也很感興趣，但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目前還有沒有更多對百姓有利的手段。

這一路上，每次趙惟青暗搓搓的套葉辰的心聲，都覺得應該是套完了，沒有別的補充的了。

可每一次，他還是能發現新的驚喜。

再一次心滿意足的結束了與葉辰的“溝通交流”，趙惟青轉頭就埋進了各項公務裡面，連著好幾天都不見人影。

而趙星喬也有自已的事情需要做，比趙惟青稍微好一點的，就是他至少每天還回來，不過也是肉眼可見的疲態。

趙時錦每日裡無所事事，也不敢帶著葉辰出去，害怕讓葉辰染上瘟疫。

這個時代，缺醫少藥，孩童的夭折率很高，她不敢冒險。

但她儘量還是會做一些不用出去，但是也能幫上忙的事情，比如說配藥。

大夫們是沒有空煎藥的，他們只需要把單子寫出來，然後再由趙惟青他們統一採購藥材，然後再根據施粥賑災點的情況，將藥材按照單子上的撿來配好，再由賑災點熬上一大鍋，有病治病，沒病也可以預防一下。

趙時錦做多了，連帶著身上也都是淺淺的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