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充滿了擔憂神色的母親,葉辰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畢竟他只是剛出生的嬰兒,既不會說話,又沒有什麼超級能力,甚至此時連和母親溝通的能力都沒有,就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而就在母子倆眼巴巴的期盼之時,在大雍朝的政治中心,紫金城的崇明宮內,權力的最高執掌團體,也正處於風起雲湧地關鍵時刻。

大朝已經進行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看似日常的政務有條不紊地進行,但是大殿之內的氣氛卻正處於一種古怪的異樣當中。

就好像是平靜的水面下,其實暗流湧動,旋渦橫生。

“啟奏陛下,臣耿秋風有本上奏!”

只見戶部左侍郎耿秋風,從佇列當中幾步跨出,來到了大殿的一側,朝著高坐在御座上的熙平帝李佶彎腰行禮,臉上流露出緊張、激動的神色。

“準!”

清瘦如竹竿般的熙平帝,端坐在御座上,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單薄的嘴唇微微勾起。

雖然努力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可是目光之中熾烈的期待,讓一旁侍立的小黃門,都有種如芒在背地刺痛感。

大臣當中,很多原本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大臣,卻一臉愕然地望向了熙平帝和耿秋風,出現了和預期不同的場面,這些人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瞬間,所有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了耿秋風身上。

生平第一次成為眾人矚目的存在,向來沒有什麼突出成就的耿秋風,鼓起勇氣,以微微顫抖的聲音,說出了準備好的腹稿。

“臣彈劾戶部尚書趙禎、貪贓枉法,以權謀私,把其他邊鎮大量的軍資轉給冀州指揮使、二品徵北將軍趙祥,致使其他邊軍戰力大損……”

“轟……嗡嗡……”

雖然皇帝的心腹大臣都知道今天將會發生變故,但是大部分的朝臣,對於這件事情還是處於茫然的狀態,尤其是向來在朝堂上保持中立的那些大臣。

這些人都對耿秋風怒目而視,恨得將這個無恥賊子直接逐出朝堂。

“臣彈劾耿秋風不尊禮節,無視尊卑,蔑視上官,請陛下將此僚逐出朝堂!”

御史臺的侍御史知事,向來以性情端正、品行剛烈而聞名的宋專,立即跨出佇列,義憤填膺的對著耿秋風就噴了起來。

“臣附議!”

“臣亦附議!”

“臣亦附議”

“……”

眼看著大部分御史言官都站了出來彈劾耿秋風,原本還一副穩坐釣魚船的熙平帝,瞬間慌亂起來,魚泡般的眼袋,都要鼓脹起來,慌忙朝著一旁地小黃門連使眼色。

“肅靜!”

小黃門那尖銳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起來,大臣們的情緒這才按捺下來,但是對於耿秋風的敵視依然沒有任何地放鬆。

看到這副場面,熙平帝望向耿秋風的目光之中閃過無邊地憤怒!

按照原本的計劃,彈劾應該由兵部右侍郎馮中基發起,然後一波大臣響應,最後由耿秋風出來佐證。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貪功的耿秋風,竟然直接站出來,親自彈劾自已的上官。

這種行為,直接碰觸了所有朝臣的禁忌區域。

暫且先不談論耿秋風彈劾的內容,光是這種行為的性質,就已經碰觸到了道德和潛規則兩條線。

彈劾自已的上級,在儒家學說看來,本身就非君子所為,有背叛陣營的嫌疑。

可以暗地裡傳遞訊息,但是絕對不可以明著站出來反對,這就是官場的規則。

大家都在一個部門工作,結果你和別的部門聯合起來,收拾自家人,活夠了吧你?

如果這種風氣蔓延下去,那麼所有的上官都將膽戰心驚,所有的下屬都會目的不純,以後還能不能安安穩穩地做官?

這就是一條所有人都認可的潛規則,和道德無關,和對錯無關。

耿秋風他自已清楚麼?

那是自然,只不過被眼前的功利衝昏了頭腦,做出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為。

如今看到幾近半個朝廷的官員都站出來攻擊他,甚至都還有很多完全處於皇帝勢力範圍內的官員也在仇視他,清醒過來的耿秋風,臉色立即變得灰暗起來。

完了!

他心裡一緊,隨後瑟瑟發抖地就對上了那雙高高在上的目光。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熙平帝也只能對他鼓勵的點點頭。

耿秋風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臉上閃過一絲瘋狂。

“陛下,微臣對於陛下,對於大雍的忠心日月可鑑,微臣的官身是陛下和朝廷給的,又不是他趙禎給的。身為朝廷官員,徇私舞弊,做事唯親,是對於大雍律法的踐踏,今日,微臣雖死而擁抱大義,誓與趙禎這樣的不法分子不共戴天!”

巨大的壓力下,耿秋風的機智也發揮到了頂點,直接扯起了忠義的大旗,讓自已站在了道德地制高點,光明正大地和潛規則進行了碰撞。

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那就是無法拿到檯面上來進行。

大家固然可以針對耿秋風的行為進行抗議,可以對他實施孤立,但是卻不能以此而對他進行制裁。

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御史言官提出的懲戒方式就是逐出朝堂,而不是依法懲處!

雖然因為耿秋風的肆意妄為,而使計劃全盤打亂。

可看到耿秋風如今那瘋狂撕扯趙禎的孤注一擲,熙平帝的目光又亮了起來。

他的目標是趙禎,方式無所謂,執行人無所謂,只要目的達成就行。

和熙平帝抱著同樣目的的,還有工部尚書李敏慧,看到耿秋風站在懸崖邊上猶自還能給自已撕扯出三分生機,他就立即站了出來。

“陛下,雖然耿侍郎的行為有些不妥,但是他所彈劾的內容才是最為重要的,微臣認為,應該先議一議趙尚書涉嫌違法犯罪的事情,隨後再說耿侍郎的行為。”

“否則,連彈劾的內容都不聽就直接議罪,有阻塞言路的嫌疑,長此以往,還有那個人敢於開口彈劾職務比自已高的官員,御史臺的官員以後還能不能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