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睡的比較晚,朦朧睡意中聽見雨聲,她眯縫著眼看到被風吹飄起來的窗簾,趕緊跳起來關上窗戶,昨夜悶熱的讓人窒息,也許就是預示著這場雨的到來。
折騰了半天她也沒有了睡意,時間顯示快四點了,她乾脆起床開啟房門,熱氣在乾燥的地下悶的太久,現在隨著雨點的敲打都跑散出來,慢慢瀰漫在雨霧裡,消失殆盡。
空氣中氤氳著香樟樹的氣息,越來越濃,她坐在客廳門裡的搖椅上閉著眼睛慢慢享受這份寧靜和愜意。
因為下雨她今天不用去跑步了,估計他也不會過來了。又想到了那個李海棠,內心莫名有些煩躁,她輕輕側了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知不覺中竟然聽著雨聲睡著了。
手機在臥室,鈴聲一直在響,她聽不見,因為她睡的很熟。
“砰!”當墜落地面的聲音震響她的耳膜時候,她嚇得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朦朧的雨幕中院子裡有個身影朝這邊跑過來,她嚇得大喊一聲:“啊,是誰啊,救命啊!”那個身影腳步一頓停在那裡,隨即又慢慢的朝門口走過來。
她靜靜心神仔細看著慢慢移動的身影,拍拍胸口暗暗舒出一口氣。是趙建華!隨即站直身體對著那個身影壓低聲怒吼道:“你有病啊,嚇死我了。”
那個身影渾身溼透了,慢慢走到廊下,目光有些驚慌失措又有些氣惱。
她看著他的模樣有些無奈,去衛生間拿了毛巾遞給他:“趙哥,你怎麼爬牆頭進來了,嚇死我了。”
趙建華不接毛巾直勾勾的瞪著她:“為什麼不接電話?”她後知後覺的去摸手機,才想起來手機在臥室。
“手機在臥室,沒聽到電話鈴聲。”她自知理虧語氣有些喏喏的。很快就反應過來,指責他說,“就算我不接電話你也不能爬牆頭進來啊要是讓別人看見了會怎麼想?”
他憤恨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毛巾,慢慢開始擦臉轉身看了看院裡的雨幕把毛巾掛在脖子上轉身到了門口開啟大門。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看到他陰鬱的臉也沒敢問只呆愣的看著他的動作。
他開啟車門從後備箱拎出一大袋東西進了廚房,應該是買的菜。
她家的廚房是在院子裡單獨的一間房子,所以他進了廚房簡單擦了頭髮就開始收拾菜,她有些討好的對他說:“要不然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在做飯?這樣多不舒服啊。”
他有些訝異她的話,偏側過頭看著她,就在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半天才冒出一句話說:“我沒衣服換。”
“有,有衣服!”她趕緊笑著的回答,“我拿兒子的衣服給你穿。”說完就噔噔噔的跑開了。
他都感覺到了濃烈的討好意味,心裡暗暗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為了這事去生氣,他低下頭看著爬牆時擦破的手掌什麼都沒說繼續摘菜。
很快,她進了廚房奪下他手裡的菜笑吟吟地說:“換洗衣服我放在衛生間了,你去洗澡,我來摘菜。”
他把菜重新拿回來,特意囑咐她:“什麼都不用你做,等我回來再弄。”說完轉身離開了。
她樂的清閒,坐在那裡玩手機,十多分鐘過去了,她看他有些扭捏的走進廚房,臉色有些微紅,但還是強裝坦然。她故意逗他:“哇哦,人靠衣服馬靠鞍,穿著我兒子的衣服也顯得更為年輕帥氣了。”
他清了清嗓子說:“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她突然覺得無趣,撇撇嘴不再說話。
外面的雨還在繼續下著,屋裡的人聽著雨聲都沒有說話,兩人各懷心事,不是不想說而是怕擾了這一室的清靜。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等吃完飯收拾乾淨廚房後趙建華準備離開。
周琦有些侷促的望著他,小聲說:“趙哥,能不能坐下來跟你聊聊?”他有些錯愕的望著滿臉期待的周琦,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上班時間來得及,便點點頭說:“嗯,聊什麼?”
周琦看著外面雨勢減小,雨霧已經散去,天色也亮堂了許多。她輕輕輸出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微微一笑說:“其實,你真的是個適合結婚過日子的好男人,可是我~”她停頓一下,“可能是我考慮太多了,我還沒做好再婚的準備。”
他靜靜的聽著沒有接話,她繼續說:“為了離婚我耗了七年,沒人能理解和體會這七年的苦楚和心酸。有個詞叫感同身受,誰又能真正發自內心的心疼我呢?我不想剛剛費勁全力逃脫沼澤又再次跳進未知的泥潭,想想都覺得太恐怖了。”
他用力握了握手裡的茶杯什麼都沒有說,此刻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心裡只有她認為沒有人給的那份心疼。
她繼續說著:“後來他出軌了,跟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在事實面前他還是不肯跟我離婚,他媽媽就是我前婆婆竟然無恥的跟我說想要離婚就得淨身出戶,還必須給他錢。理由是我在網路寫文,能掙錢。還威脅我,如果不同意就在網上敗壞我名聲,在他們眼裡我算是個名人,名聲比什麼都重要。多可笑,明明都是他們的錯卻還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的趕我走。
我透過律師幫助,據理力爭,要是不同意離婚我就魚死網破告他重婚罪,可是兒子還在當兵這樣對兒子有影響。我毫無退路,最後算他有良心,經過協商同意離婚,我最後只得到了房子。”她輕輕抹去淚水,繼續道,“這就是我堅持二十多年的婚姻,破爛不堪。我現在真的是害怕,不想再重蹈覆轍。”
他聽到她無聲的啜泣讓他心裡焦灼的疼痛,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平淡的說:“我的婚姻很平淡如水,媒人介紹後就結婚,生子,那時候計劃生育特別嚴,生了兒子後就再也沒有生二胎。雖不能說是相濡以沫卻也是平常夫妻,平淡的過了二十年,眼看等兒子結了婚就可以過含飴弄孫的日子了,卻突發腦梗離開了。我自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可是老天爺就把你認為幸福的日子給毀掉,讓你無力迴天。”他抿了口水,繼續說道,“後來我一直過得不開心,努力壓制那份偽裝的平靜,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難過和痛苦。後來,輝哥經常帶我去他家吃飯,就這樣認識了你,知道了你的不容易,可也是沒法幫你。再後來你離婚了,輝哥跟我說想撮合我們倆,我經過深思熟慮才想試試,可是你反應那麼強烈,為了拒絕我竟然帶來一個陌生男人來刺激我。”說到這裡他竟然呵呵一笑,“其實從那一刻開始我才發現我已經慢慢開始喜歡你了,有個詞叫情不知所起。”
周琦有些錯愕,她轉臉看著表情悲傷的男人有些不忍,想了想對他說,“趙哥,我不是討厭你只是不想剛剛離婚就繼續準備再婚。”
他對視著她的目光,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復常有的神態,淡淡微笑說:“你不用有顧慮和壓力,我們只是朋友我對你沒有逼婚的想法,我會給你足夠的空間。”
她也微笑著點點頭表示認可,對於剛才他說的話也覺得有可信度。這時那個李海棠又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她有些煞風景的問:“能跟我講講李海棠是怎麼回事嗎?”
他有些尷尬,臉色有些微紅,但很快就恢復常態,用手指了指手錶說:“我得上班了,有時間我會跟你詳細解釋這件事情,不過不是現在。”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雨勢已經停了,天色還是陰沉,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徑直走向車子。她快步跟出來時他已經啟動了車子,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自顧自的對她擺擺手就驅車離開了。
她有些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看著門口那棵被這場暴雨蹂躪的月季花想起了李清照的那首詩: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是啊,知否?知否?應是你情我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