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錯，廁所能證明

“沒錯，廁所能證明，我爺爺是個積極響應組織號召的人。”

沈流箏巴不得有人去檢查廁所。

趙衛東這提議簡直就是太好了。

“好。”

副廠長看兩邊人都同意，乾脆自已去檢查廁所。剛好，他也有點想噓噓了。

看到是副廠長親自檢查，趙衛東臉上掛滿了得意。

剛才可是有工友跟他告狀了。

沈榮初這個臭資本家，在他離開之後，就在樹下休息，根本就沒有進過廁所。

趙衛東對沈榮初沒有打掃廁所這個事情，十分有把握。

沈老爺子並不知道沈流箏已經把廁所給打掃乾淨的事情，看到副廠長走進廁所，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腦海裡快速想著補救的辦法。

說什麼這件事情都不能連累到兩個孩子。

對比沈老爺子的著急，沈流箏跟沈川柏倒是顯得淡定極了。

沈流箏可是對自已打掃過的廁所，乾淨度很有信心。

沈川柏可是對自已的姐姐很有信心。

幾分鐘之後，副廠長終於從廁所裡走了出來。

趙衛東得意地朝著沈流箏他們看了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沈流箏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趙衛東。

笑吧！

現在笑得有多開心，後面就哭得有多傷心。

副廠長一走出廁所，就一臉嚴肅地走向沈老爺子。

趙衛東見狀，更加高興了。

他就知道，副廠長只要一出來，一定會找沈榮初算賬的。

沈老爺子也下意識地這麼以為。

反正伸一刀是死縮一刀也是死，來吧！

不就是豁出去老臉嗎？

不就是多幹點活嗎？

他不怕。

正當沈老爺子等著副廠長訓話的緊張時刻，副廠長那一張嚴肅的臉，猶如曇花開放一般，笑了起來。

“沈同志，你的思想覺悟很高。”

“在平凡的崗位，能做出如此不平凡的事情，很值得我們大家學習。”

副廠長越說越感慨。

“這是我進棉三十一廠以來，見到過最乾淨的廁所。”

什麼？

沈老爺子以為自已出現了幻聽。

趙衛東揚起的嘴角瞬間凝固住。

“副廠長，真的假的？”

“我要去看看。”

“我也要去。”

圍觀的工人們七嘴八舌的，齊齊朝著廁所衝去。

等他們出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激動的神情。

“哇，這廁所，竟然沒有那麼臭了。”

“沒錯，再也不怕踩到地雷了。”

“蒼蠅都少了不少。”

能不乾淨，能不好嗎？

沈流箏可是下了血本，用灰色石灰粉來掃廁所啊！

石灰粉除了吸附廁所的汙漬外，還覆蓋了糞坑的上方。

大大地改善了廁所的衛生問題。

趙衛東一臉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

他自已衝進了廁所。

等從廁所出來，趙衛東臉上的囂張氣焰不復存在，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

“事實勝於雄辯。”

沈流箏後面的話，更是直接把趙衛東給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我爺爺時刻謹記組織的教誨，不僅每天把廁所打掃得乾乾淨淨。車間裡的下腳花，不撿乾淨了，也不回家。”

“這麼勤懇、盡職盡責、洗心革面的老同志，組織不應該秉承著包容的心，接納他嗎？”

“為什麼這位叔叔，還要背地裡搞那麼多的小動作，欺負我爺爺？”

沈川柏是沈流箏的最佳搭檔。

“就是，他是壞人，還打爺爺。”

“爺爺的臉，都被他打壞了。”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轉到了沈老爺子的臉上。

正好，沈老爺子昨晚上沒有熱敷，昨天被打的淤青還在。

好樣的。

沈流箏心裡給沈川柏點了個贊，決定回去之後，給這孩子多煮兩個雞蛋，太能幹了。

趙衛東的厚臉皮超出了沈流箏的預期。

“這是他自已摔的，可不關我的事。”

“不能亂誣賴好人！”

沈流箏笑了。

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一次，都不需要沈流箏出手，沈老爺子自已出面了。

“我臉上的傷，不是你打的，那我手上這些，該是你打的了吧？”

沈老爺子把衣袖給撈了起來。

兩隻瘦削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瞬間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陣唏噓聲響起。

沈流箏也沒想到，沈老爺子竟然被趙衛東這個畜生虐待了那麼久。

沈川柏更是心疼得直掉眼淚珠子。

“爺爺不疼，我給你呼呼。”

沈流箏強迫自已把眼睛轉向其他地方。

“我爺爺雖然是資本家出身，但是為了國家的發展，散盡家財，只留下一個破舊的四合院居住。”

“為了響應組織的政策，他一個六十八歲的老人，每天往返走上三小時，來棉三十一廠接受改造勞動。”

“出身，不是我爺爺能夠改變的。但是，他能改變的是自已的態度。”

“這麼一位一心向著組織的好同志，你們竟然迫害至此，我很想問一問，這是組織對我們這些不能選擇出身的人的政策嗎？”

沈流箏小小的人兒，說出來的這幾句話卻帶著十分沉重的重量。

擊中了不少人的心。

棉三十一廠，原身是沈家的棉製廠。

沈家把家產捐獻了之後，才改名為棉三十一廠的。

現在，站在這裡的人中，有不少曾經在沈老爺子手下做過事。

沈老爺子是什麼樣的人，他們自然是一清二楚。

政策下來了，沒有人能夠改變什麼，大家都是明哲保身。

畢竟，沈老爺子在這裡上工，也只是累了一點，對比其他的資本家，已經好太多了。

結果，沒想到，在孃家，還受到如此非人的對待。

真的是太過分了。

副廠長也沒有想到，趙衛東竟然膽子那麼大，私底下虐待沈老爺子。

“趙衛東，鐵證如山，你認不認錯？”

趙衛東身子抖了一下，不過，他依舊嘴硬。

“他，他不就是跟資本家嗎？”

“他思想有問題，我那是批鬥他，幫他改正錯誤。”

沈流箏嗤之以鼻。

“我想，這個思想有問題的，怕應該是你吧！”

“竟然私底下搞封建社會虐待下人的那一套，真當自已是官老爺了？”

“現在，可是人人平等 的時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