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身邊的幕僚?”

“他來幹什麼?”

齊寧有些警惕。

“世子,管他幹什麼呢,他們說不定對郡府的情況比較熟悉,若是發現端倪,恐怕我們就危險了。”

“要不要直接——”

孫銘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急。”

“我先去看看再說。”

“李牧這個二傻子都能做到郡守,說明州牧還是很看重這層關係,輕易不會變化。”

“通知下去,所有人按照既定的情況進行,不要緊張,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齊寧對著孫銘說著,跟著孫銘一起走了出去。

郡府衙門。

鄔道正坐在偏廳喝茶。

說起來,這郡府也不是他第一次來了。

這一次過來,倒是感覺有些不同,最明顯的就是這裡的人,說話客氣了不少,行為也沒有之前那麼拘謹和乖僻。

看來,若是沒有李牧這個二傻子當郡守,郡府的一切還是正常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姜南風把李牧留在河谷縣,倒是一個無比英明的決策。

河谷縣目前沒有縣令,只有一個諸葛明在。

之前倒也罷了,現在河谷縣出了這麼多事,沒有個主心骨也不行。

姜南風此舉,雖然沒有明確說,但也相當於給李牧貶了官。

禍害一個縣府,總比禍害一郡來的要好一些。

而且你看看,這郡府沒有李牧在,倒是正常了不少。

“在下宋焱,是雙河郡新來的師爺。”

“不知先生大駕光臨,還望先生恕罪。”

正當鄔道胡亂想著的時候,一個老頭緩緩走了進來。

齊寧在來到雙河郡之後,就把之前算命的衣服換了下來。

現在這布衣長衫,灰白的鬍子,佝僂的脊背,沙啞著聲音,一眼看上去倒也確實是個老頭。

看見齊寧進來,鄔道並沒有站起來,而是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老頭。

對他來說,他是姜南風身邊的第一謀士,就連姜南風平常對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他自然不會把一個郡府的師爺放在眼裡。

更何況這還是雙河郡。

更何況,這個師爺還是李牧請來的。

“坐吧,我此行前來,是為了雙河郡兵馬和糧草一事。”

“陛下已經發兵,要前往河谷縣剿滅山匪,這數萬人來到我們西菱州,沿路的糧草可不能出現任何差池。”

“州牧大人已經下令,讓附近的糧草盡數歸攏到雙河郡,再由雙河郡統一調撥到河谷縣。”

“萬一河谷縣失守,也不至於有太大的損失。”

鄔道對著齊寧說道。

聽著鄔道的話,齊寧一喜。

這麼多糧草先到雙河郡的話,不僅自已的糧草不用發愁,還可以進一步轄制河谷縣兵馬,這倒是方便多了。

“不過我沿路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情況,雙河郡最近的糧草也非常緊張,你有什麼辦法?”

鄔道緊接著問道。

齊寧看著眼前這個跛子,思路清晰,言語雖然平和,但也有些咄咄逼人,一上來就給自已拋難題,看來他這次來,也是想了解一下自已的情況。

如果自已跟李牧一樣是個廢物,估計立刻就能把自已趕走,他來替代李牧。

齊寧心念一轉,便猜到了鄔道此行的目的。

“糧草不足,向來是這雙河郡普遍的情況。”

“就算府庫糧食充足的時候,供應數萬人的糧草也根本不夠,需要臨時徵調糧草。”

“但這也只針對平民百姓,雙河郡沒有那麼多耕地,大部分都在世家地主的手裡,他們一年四季可都不缺糧食的。”

“現在這個節氣,大部分百姓都吃不飽,甚至凍餓而死的都有不少,指望從他們身上撈糧食,幾乎不可能,甚至搞不好,反而百姓先亂了。”

“但是目前這些富戶和地主都有糧食,可以去問他們借糧食,等到以後再還,告訴他們,我們會按照高利息給他們。”

齊寧慢慢說道。

“嗯?”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就借出來吧?”

“而且償還這高利息,郡府豈不是後面虧大了?”

鄔道慢慢問道。

“如果是聰明人,自然會給,如果不聰明,我們這可是為了剿滅山匪,為了拿下天狼國,他們故意不給,就是資敵,是造反。”

“對我們來說,正好抄家,得到的糧草更多!”

“至於這利息,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無非就是讓他們臉上好看一些,什麼時候見過官府借錢還過?”

齊寧微微笑著說道。

“呵呵,不錯。”

“我看你的思路,你還真是從普通百姓起來的。”

鄔道也笑了笑。

“嗯?”

“在下淺見,還望先生賜教。”

齊寧聽著鄔道話裡有話,拱手說道。

“這門閥士族和富戶,是朝廷官員非常重要的助力。”

“而且這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你搶了他們,難不成還指望百姓將來支援你不成?”

鄔道有些嘲諷的說道。

鄔道雖不是出身名門,但也是氏族出身。

在目前的大慶,尋常人家是沒有機會識文斷字的。

雖說窮文富武,但這個窮,卻也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

在鄔道的認知中,階級層次非常明顯。

朝廷和門閥士族是繫結在一起的,而天下百姓,不過魚肉。

而齊寧則不同。

他本來就是部隊出來的,有著正統的教育思想,百姓是根基,這對於他來說,是骨子裡的東西。

“怎麼?”

“百姓難道支援不了?”

“須知這天下百姓何止千千萬萬,門閥士族才多少人?”

齊寧搖了搖頭。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這種想法很危險。”

“別的不說,現在這郡守的十二個老婆當中,有十一個都是來自本地門閥,當然這是明面上有名分,沒有名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你要是對他們動手,這郡守回來還不扒了你的皮。”

“別說郡守,就算州牧也同樣如此。”

“這件事情你想簡單了。”

鄔道擺了擺手,多少有些失望。

“是麼,從大局考慮,只能如此,就算郡守在這,我也會這麼做。”

“一切以結果為導向,拿到我們手上的才是我們的,說句不好聽的,不管這天下是大慶還是天狼,他們門閥還是門閥,利益並不完全相干。”

“大慶立國不過幾十年,但這些門閥士族,卻已經傳承多代,未免太看得起他們了。”

齊寧緩緩說道。

聽著齊寧的話,鄔道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