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龍策衛要去拿人後,管莫閒就趕緊跑去找周茴了。

本想著興許能夠趕在龍策衛之前見周茴一面,見倒是見到了,只可惜……

“可惜時間不多,本來聊得好好的,聽說是你指認的他之後整個人就炸了……”管莫閒頓了頓,看向她,信誓旦旦地道:“吶,事先宣告,不是我跟他說的,是其他考生在外頭閒聊被他給聽見的。”

姜辛淡淡地點了點頭,倒是一點也不懷疑他,那種情況下想必他也不願意節外生枝。

更何況,周茴遲早都會知道是誰把他供出來的,這也是她為什麼得讓管莫閒出面去見周茴的原因,想必周茴現在是恨透了她,倘若她去問話多半不會有收穫。

“他都跟你聊了什麼?”她問。

管莫閒回道:“他承認確實跟衛梧合演了一齣戲嚇我,林子裡還沒起霧他們倆就一塊離開後山了,回來之後衛梧還在他屋子裡坐了會才去睡的。”

她急切追問,“那鬼火呢?妖畫呢?”

“這屆考生裡頭有一個叫宋時的,你有印象嗎?”管莫閒不答反問。

“當然,他是這屆考生裡頭年紀最小的,性格比較內向……”姜辛詫異地看著他,“是他乾的?”

“嗯,宋時是被他們臨時拉入夥的,周茴說我膽子小,被困在塔裡多半都不敢往窗外看……”說到這,他沒好氣地哼了聲,罵開了,“我膽子哪裡小了,我這叫謹慎……”

“他說的沒錯。”姜辛略顯不耐地打斷了他,“說正事。”

“不是……”他不死心,還試圖想為自己抗辯,但在撞上姜辛直勾勾的瞪視後,吞下了話端,悶聲道:“總之就是他們打算用鬼火先吸引我的注意,缺人手就把宋時給拽進來了,鬼火焚畫也是宋時提議的,周茴覺得不錯就採納了,但他堅稱那幅畫只是他隨手畫的偽作,絕非真跡。”

“可是掌教說那幅畫確實不見了。”她很確定,他們昨晚見到的就是真跡。

管莫閒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微微點了下頭,問:“你對宋時瞭解多少?”

“瞭解得不多,他平日裡也不愛說話,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只知道他今年才十四歲,自小被棄養,是在慈幼局長大的。”姜辛思緒轉了轉,問:“他也被龍策衛帶走了?”

她猜想,但凡宋時還在,管莫閒恐怕都未必會找她合作。

“可不是!周茴這個慫貨,平日裡那麼囂張跋扈,結果一見到龍策衛就全交代了,什麼都不給我!”他憤憤地道。

“你想讓我去找掌教,讓他出面去跟龍策衛交涉把人撈出來?”她問。

“小辛果然是聰慧可人啊!智慧賽諸葛,武力賽張飛,人間寶藏非你莫屬……”

“少來這套。”姜辛白了他一眼,問:“你為何不自己去找掌教?以你和掌教的關係應該更好說話吧?”

“他既然讓你查這案子,你提出要求合情合理嘛,換做是我的話……”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那種畫面,連連搖頭,“得被他煩死。”

確實,挺耽誤功夫,姜辛也沒糾纏,道:“我勸你做好思想準備,宋時或許能撈,周茴就不要想了,況且他待在龍策衛更安全。”

“安全?龍策衛和三法司向來不對付,平日沒事都得找點事互相刁難,現在刑部尚書之子落在了他們手裡,還不得有仇報仇啊,就周茴那種身嬌肉貴的怎麼可能受得住。”

“那又如何?”她不以為然地道:“把你困在塔裡,又是鬼火、又是合夥演戲嚇你,他考慮過你能不能受得住嗎?讓他受點皮肉之苦都算是輕的了。”

聞言,管莫閒驀地一愣,“你是為了我?”

“不是。”姜辛想也不想地否認,臉色凝重地道:“那幅妖畫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我懷疑這件事跟當年的妖畫案有關,有可能是衝著衛梧來的,也有可能是衝著周茴來的,保險起見,還不如把周茴交給龍策衛。”

“你懷疑妖畫是死亡預告?”

她搖了搖頭,“又或許是兇手的一種……類似於落款?不好說,總之有龍策衛重軍看守,周茴起碼性命無虞。”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管莫閒比手畫腳地給她分析了起來,“你看啊,妖畫案是十年前的事了,不管是周茴也好衛梧也好,那會才多大,跟這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啊。”

“那他們的父親呢?”

“啊這……”確實,周茴和衛梧的父親都任職於刑部,很有可能當年參與了妖畫案的調查。

“妖畫案牽連王氏九族,可謂絕戶,兇手若是想以牙還牙、父債子償,從邏輯上也說得過去。”

“說是說得過去,只是……誰會替王懷石報仇呢?”

“……我要是知道還跟你在這廢什麼話。”這問題蠢到讓姜辛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劍眉輕蹙,滿是困擾之色,“你也說了,王氏一族已然絕戶,連個後人都沒有,還有誰會給他報仇?”

“王懷石畢竟曾是首輔,黨羽門客眾多,也不排除其中有人對他的死始終心懷不忿。”

“有點牽強……”他自言自語般地嘀咕了句,眉頭深鎖,兀自陷入了思忖。

姜辛沒讓他有深思的餘地,突然道:“當然了,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沒什麼依據,不排除衛梧就是周茴殺的,那幅妖畫也只是為了模糊我們的焦點。”

“……”他充耳未聞,默不作聲。

她有些急切地繼續道:“說起來,你昨晚好像提過衛梧和周茴之間有些糾葛?”

“哦,確實有一些,不過我平日裡跟他們走得也不算近,具體的也不太瞭解,只知道與衛梧的妻子有關……”管莫閒總算是被喚回了神,轉頭提議道:“要不要去衛梧家看看?”

“行,你先去屋裡等我,我一會來找你。”

他一副賴定了姜辛的模樣,捱上前,追問:“你要去哪?”

“你是考生,按理考核期間都不能離開西林,我當然得先去跟掌教請示一下,再說不是還得讓掌教出面去撈人嗎?還是說……”她有些故意地問:“我要跟我一塊去見掌教?”

姜辛本以為他會果斷做出選擇的,沒成想,他竟然猶豫了,還猶豫好一會才不放心地問了句,“我要是不陪你去的話,你不會又幹出什麼傻事吧?”

“什麼傻事?”這個“又”就用得很靈性,愣是讓姜辛一頭霧水。

“就比如為了幫我報仇把周茴丟給龍策衛之類的……我就跟你直說了吧,無論龍策衛怎麼折磨周茴我都無所謂,誰有空關心他啊,我是擔心你,周茴這人出了名的記仇,等他出來肯定不會放過你,還有那個老東西也是……”他側過身,鄭重其事地交代,“總之,掌教要是願意幫忙那最好,不願意的話就算了,我會想其他辦法,你別跟他死磕,他比周茴還記仇。”

“……都說了我把周茴交給龍策衛不是為了你。”

“行了,彆嘴硬了,你對我好,我明白的。”

“……”你明白個屁啊!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朋友了,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往後你可要好好惜命,得關鍵時候再為我豁出去。”

“…………”

她朋友少別騙她,正常朋友之間會要求對方單方面豁出性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