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啟明宮殿。

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拄著柺杖蹣跚前行。

一張久經風霜的滄桑面孔上佈滿了溝壑般的皺紋。閃爍著的燭火照映在一雙渾濁的雙眼透著一股精明的邪光。

空曠的宮殿裡充滿著柺杖敲擊在地的咚咚聲,宮殿頭頂盤旋著的兩條巨大的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被這刺耳的聲音打擾,欲要騰空飛去。

老者跪倒在宮殿深處的浴池邊,頭狠狠磕在地磚上,砸的嘣嘣響。

“王上!公主有救!”渾濁的雙眼閃出異常興奮的神色,“異世之人已穿梭千年,於一個多月前降臨在臨渙國。”

說完,他抬起那顆早已花白的頭,邀功般的看著池裡的男子,可浴池裡濃郁的血腥味,還是讓他止不住的想幹嘔。

葉羨堯泡在一池鮮血中緩慢睜眼,從池裡踏出來。

一旁的劉緬義給他遞上巾帕,他擦拭著上半身,男子身材修長挺拔,裸露的肌膚在月光下隱隱泛著古銅色的光澤,手臂健碩,胸膛厚實,腰腹精窄,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

“孫淼,孤兩年前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若這次你……”

低沉的男聲,像貼著耳朵灌入孫淼的耳裡,讓他止不住回想起兩年前的懲罰。

剛起身的孫淼咚的一聲再次跪地。

“這次錯不了!絕錯不了!這次的是一名女子,她,她的血更適合公主!只要每天割下一碗她的血。”

孫淼越說越激動,撐著柺杖緩慢站起身逐漸瘋魔,挪著腳步走向窗前。

孫淼丟開柺杖,伸出雙手用盡全力的拉開兩人高的窗戶。

“只要公主喝了她的血,純淨的處子之血,只要讓公主喝上七七四十九日!”

窗一開,一股冷冽的寒風立刻刮遍浴池裡的每個角落。

孫淼張開雙臂迎著風,任寒風吹亂他聊勝於無的髮絲。

“公主,公主一定能活!”孫淼突然開始放聲大笑,“哈哈哈……王上,這次您相信我,一定,公主一定會醒來。”

孫淼轉身,逆著月光,眼神裡閃爍著異常的光芒。

葉羨堯緊皺著眉頭,周身氣場開始低壓。

劉緬義暗道不妙,快速走至窗前,一掌把孫淼劈暈。孫淼瞬間失去意識,他的頭重重砸在地上,往外滲出大量鮮血。

“王上,他為了公主的事已經快走火入魔,瘋言瘋語的話,望王上不要在意。”劉緬義單膝跪地道。

葉羨堯緊閉雙眼,想要把他碎屍萬段的想法嚥了下去。

“挖掉他一隻眼。”

“是。”

啟明神殿的地宮裡。

葉羨堯蹲在一座散發著深深寒氣的透明琉璃棺槨前,緊握著躺在棺槨裡的少女冰冷徹骨的手。

他面容冷淡,眉弓骨長,鼻樑高挺,骨相優美到毫無瑕疵。俊美孤傲的臉,只有看到眼前的少女時,眼底裡才出現一絲柔軟。

棺槨裡的少女,蓬鬆的黑髮散落在胸前,粉嫩的衣裙更襯出她面板的白皙。她是那樣的恬靜,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紅潤如海棠唇,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沉睡的中的洋娃娃。

“蝶兒,你一定會醒過來,快醒來陪陪哥哥好不好,哥哥好想你……”

——

這幾日裡,時常看到段憶柳和桓弘闊兩人躲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時不時發出大笑的聲音,地黃班的人從剛開始的皺眉,再到後面的習以為常。

這兩人,一個未來的雍王,一個將軍府獨子,真比起來,班裡沒幾個比他倆更高貴的。

範琳瑜在旁邊觀察很久了,這幾日桓弘闊不知道抽什麼瘋,竟每日都去將軍府裡接上段憶柳一起上學。

她湊上前想要和段憶柳說話,每次都被桓弘闊推走。自那日之後,她已經好幾日都沒與雲逸哥哥撒嬌了。

這桓弘闊搞什麼名堂!

單純的範琳瑜也察覺到不對勁,自已五哥哥喜歡雲逸哥哥的事,皇室裡無人不知,不會這桓弘闊也對雲逸哥哥……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範琳瑜提起裙子,就要上前理論,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從自已面前忽閃而過,徑直走向二人的書桌旁。

段憶柳正開心地和桓弘闊聊起他們的大學生活,沒想到桓弘闊前世居然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學生。

他熬了幾個大夜,就是為了期末的彙報演出做準備,結果上臺太激動,直接暈倒在臺上,一睜眼就發現在這個自已追了好久的小說世界裡了。

段憶柳咂舌,竟和自已來的方式大差不差,果然年輕人體質差,還是少熬點夜才好。

而且他就比自已愛豆小了兩屆,在學校還能時不時見到他,他還知道不少娛樂圈的八卦。段憶柳都驚了,這幾天段憶柳聽著這些八卦,時而震驚地張大嘴,時而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這幾日吃的瓜,比之前在學校裡一年的瓜加起來還要勁爆。

可以說有了桓弘闊,她古代生活終於有了盼頭。

桓弘闊正在說著最近那個流量小花的風流韻事時,一本書重重地摔到兩人的書桌上。

“啊!”段憶柳被這突如其來地聲音嚇得直接驚出聲。

還好班裡正值休息期間,而且他們也早就習慣兩人的咋咋呼呼,也沒多在意他們那發生的事。

“範遠揚,你發什麼神經。”段憶柳皺眉地看著他,她對他現在可沒什麼好臉色。

自已還沒找他麻煩,他倒是自已找上門來。

桓弘闊也是一愣,抬眼看到來人盛氣凌人的臉,心裡輕蔑的一聲。

“喲,五皇子不在天玄班好好上課,跑來我們地黃班幹嘛。”桓弘闊甩開扇子,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發揮的淋漓盡致。

“本皇子做什麼,還不用向你這個外姓人交待。”範遠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這幾日他天天粘著段憶柳,別以為自已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段憶柳皺眉,這範遠揚,老是用血統身份壓人,知道的他是古代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精神白人呢。

“你來幹嘛?”段憶柳同樣沒好氣的問他。

範遠揚一愣,顯然沒想到她對自已會是這種態度。

他一直以為她會找自已討要說法,沒想到這幾日她都沒來找他,他也放不下臉去找她說話,不過他也背後時常關注這兩人。

她在桓弘闊毫無形象的開懷大笑,他們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即使在那件事之前,她也從未在他面前展現過這一面。

範遠揚嫉妒,他嫉妒的快發瘋了,這幾天滿腦子都是那日雪白柔軟的身體,還有嬌憨的聲音喊著自已的名字,如今卻對另外一個男人喜笑顏開。

剛要發作,手臂被人從後面輕輕摟住。

“五哥哥,你怎麼來這了?”範琳瑜嬌嬌軟軟地從後面抱住他的手臂,左右搖晃著對他撒嬌。

看到二妹妹在這,範遠揚只好強壓著怒氣,不好發作。

“祁朝使團下旬就來我京都,沒幾日了,五哥哥特意來邀請你雲逸哥哥,只看他肯不肯賞這個臉來了。”範遠揚看向段憶柳,擺著一副你不來試試的表情,十分欠揍。

“對喔!母妃和我也提過這件事,還有要記得叫上雲逸哥哥來著。”

範琳瑜說著說著突然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道,“可是弘哥哥不讓我和雲逸哥哥說話。”

“冤枉啊二公主,我何時不讓你說話啊。”桓弘闊也十分的無辜。

“有!這幾日,我每次要和雲逸哥哥提起的時候,你都把雲逸哥哥給推走了。”

二公主仗著現在有靠山,一股腦地把這幾日的苦水倒出來。

範遠揚更加憤怒地瞪著他,眼神裡少了平日裡的乖張,有的只有愈發嚴重的恨意。

桓弘闊抬頭看向這兩兄妹,實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已是哪裡惹到這兩位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