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就這麼西子捧心柔柔弱弱的一邊哭一邊去了鎮上最大最貴的藥房仁壽堂。

她將方子遞給抓藥的學徒,期期艾艾的眨巴著眼睛不安的詢問,“能否請您開個恩,讓我賒些藥拿回家煎給婆母吃,”她似乎也覺得自已的要求有些無理,難堪的咬著嘴唇連連保證道,“等我婆母醒來,一定會還上藥錢的,真的。”

抓藥的學徒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子,他不敢做主,望向後堂,“秀才娘子請稍等,我去問問掌櫃。”

若是旁人,仁壽堂是定然不賒藥的,可這位是秀才娘子,學徒不敢擅自拒絕。

“多謝。”

不多時,學徒從後堂笑容滿面的走了出來,“掌櫃的同意了,秀才娘子稍等,我現在就給您抓藥。”

“真是老天保佑,”芸娘撫撫胸口,“婆母有救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藥房裡其他人聽得到。

聽到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芸娘心裡越發滿意。

“秀才娘子,藥好了。”

“多謝掌櫃的大發善心,”芸娘感激涕零的接過藥包,“不知總共多少銀子?”

“二兩三錢,我先給您記賬了。”

芸娘點點頭,“多謝公子,等我婆母醒了,我立刻來還錢。”

戲做好了,芸娘拎著藥包招搖撞市,裝作心急如焚的樣子一路往家跑。

還故意撞了幾個人。

待回了家,她插上門栓,把藥包往鍋裡一扔,柴火一點,轉身去了徐母住處。

芸娘把昏迷不醒的徐母身上搜羅了個遍,也就找到十幾個銅板。

死老太婆,把錢都藏哪兒去了?

芸娘翻箱倒櫃的把屋裡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徐氏藏棺材本兒的地方。

可惡!

芸娘不死心,又去徐秀秀房房裡翻了個底兒朝天,還是一無所獲。

徐進才的房間更不可能有,徐母把錢握得死死的,每次都需要徐進才說些好聽話,才會給徐進才塞幾個碎銀子。

老太婆雖然對徐進才掏心掏肺卻始終把這銀子不肯撒手。不可能把銀子藏在徐進才的房間。

想起一貧如洗,口袋比臉還乾淨的自已,芸娘也不嫌棄,把十幾個銅板都塞進自已口袋。

至於熬的藥,下輩子再喝吧?

雖然不可能真的喂徐母和徐秀秀喝藥,但樣子總是要做做的。

芸娘將藥湯盡數倒在徐母和徐秀秀胸前的衣物上,裝作一副兩人不堪忍受藥味嘔吐出來的假象。

然後她拍拍手繼續翻找財物。

她不是沒想過用藥將徐母徐進才徐秀秀三人一起毒死,可是那樣做的就太明目張膽了。

屆時若是被人告發,押送官府,她死罪難免活罪難逃。

她重生一遭,可是要享福的。自然不會自討苦吃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將自已陷入那等孤立無援的境地。

再者說徐母和徐秀秀畢竟是女流之輩,除了平日談得來的婆子和玩伴,無人真正的關心她們兩個的生死。

可是徐進才就不一樣了,他畢竟是清水鎮有些名望的少年秀才,平日又有諸多交好的同窗好友。

一旦有人對他的死因糾根問底,芸娘絕對逃不了干係。

所以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以及明哲保身的辦法之前,芸娘是不會對徐進才下手的。

忙活了一下午,除了那十幾個銅板外芸娘一無所獲。

真是氣煞她也。

餓什麼都不能餓著自已的五臟廟,財物芸娘沒找到,倒是從徐秀秀和徐母房間蒐羅出許多吃食。

鮮香撲鼻的醬牛肉,驢肉火燒,桂花糕,白糖糕,炸的酥脆果子等等吃食,居然滿滿一桌子。

馬無夜草不肥,母女倆藏了這麼多好吃的,怪不得徐秀秀吃的五大三粗。

可笑,家裡銀錢防著她便罷了,居然連口吃的也要揹著她。

芸娘做了一天戲也有些腹餓了。她不客氣的挑了些自已喜歡吃的充飢,而後把那些吃食藏到了自已屋內。

她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才不管徐進才的五臟廟要怎麼打發?

要說這徐母和徐秀秀也是命大,抽搐了一天居然還沒死,還在抽。

剛開始芸娘還興致勃勃的欣賞她們的表演,後來看煩了乾脆自已睡下了。

直到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芸娘才打了個哈欠去開門。

“夫君,你終於回來了…”為了遮掩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她開啟門後悶頭就往來人懷裡撲,“我喂婆母吃藥,她怎麼都不吃,還把藥都吐了出來,嗚嗚嗚嗚……我好害怕呀夫君…”

她嬌嬌憐憐柔若無骨的身子讓男人有些心猿意馬,“嫂夫人有禮,在下李燕歸,進才兄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平地一聲雷驚到芸娘連連後退數步。

此時月亮高懸,寂靜無聲。

月色映照下,一襲月白衣衫風度翩翩的李燕歸含笑望著她,似乎並未將剛剛的烏龍事件放在心上。

芸娘暗恨徐進才這畜牲沒有心肝,寡母和妹妹命懸一線之時,他居然還能喝的不省人事!

害的她只穿著單薄中衣就出來接人,本打算色誘徐進才這畜牲,從他手裡摳些銀子,沒想到便宜了外人。

她長長的墨髮披散下來,襯得那張素白小臉清水出芙蓉般清麗動人。

再加上她衣襟微微敞開,露出藕白色的如玉肌膚,半隱半漏間似乎能看到些許渾圓。

月涼如水。

清純似妖。

攝人心魂。

芸娘不安的握緊頸間布料,紅著臉不敢抬頭,“多謝公子送我夫君回來,天色不早了,我…我…我一個婦人就不留公子進門喝茶了。”

她俏臉粉紅,聲音軟軟糯糯,因深深埋著頭,反而露出來了頸後細膩光滑的肌膚,白的炫目,讓人有些口乾舌燥。

芸娘一邊有意無意的展露著風情,一邊暗暗嘆道。看不出來徐進才這廝居然還真有幾分本事,竟讓他攀上了個這麼有錢的少爺。

雖然不認識眼前之人,但是芸娘認識他腰間的兩枚玉佩。

上輩子,那人也曾送過她一些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歡好過後還曾興致勃勃的將她攬進懷裡,握著她小手給她講解玉佩的品相。

若她沒看錯的話,李燕歸佩戴的兩枚翡翠龍魚佩質地溫潤品相不錯,應是上等的藍田玉。

嘖嘖,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