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衣女人

我叫莊芸，

一個死去的女人，

哦不，應該說，是一隻活著的女鬼。

……

我的故事，要從高中的一場文藝匯演開始。

他叫陳坤，是學校學生會的副主席，因此負責這次文藝匯演的諸般事宜。

他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陽光帥氣，且交際能力強，深受全校師生的喜愛。

我和他分別在學校文理科最好的尖子班裡，平日裡，我對他的大名有所耳聞，彼此間卻沒有任何交集。

我性格比較內向，因此是學校的小透明，只是不知道從何時起，校園裡竟流傳起我是校花的傳言，還被評為了什麼“校園三美”的榜首。

一時，總有些男生從外班來“騷擾我”。不過，我的心思當時都在學習上，對於這些，基本都視若無睹。

校花傳言除了稍稍滿足了一下我在青春期的虛榮心外，沒給我帶來任何好處。

原本交際能力就不強的我，遭到了同班女生的嫉妒，沒有人願意和我保持過度親暱。甚至個別女生見我如同見了瘟病一般，刻意躲避和敵對。

而同班的男生倒是沒有疏遠我，相反，班裡為數不多的幾個男生都加深了和我的交流，似乎之前忙於學習的他們都沒注意到我的魅力一般。

逐漸的，關於我的流言越來越多，人們將更多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

事實證明，高學歷並不能曬出人渣。

學習之餘，我的生活多了一絲苦楚。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的我，卻莫名揹負了很多指責和辱罵。

壓抑的環境使我多次躲在無人的角落偷偷哭泣。

事情的轉機就是高三那年的元旦匯演，原本我們高三一級的學生是可以選擇不在本次的匯演上表演節目。

可諂媚的班主任為了得到校長、校領導的認可，展示出我們班“文體兩開花”的局面，最終還是促成了每個班出一個節目的決定。

班主任讓我們班自主報名參加節目，可班裡的同學沒人願意參加，一時打臉班主任。

臨近高考，大家都不願意浪費課餘的時間來排練無用的節目。

就在班主任無奈之下決定抽籤選出表演節目的人時，不知道哪個男生說了一句：“莊芸會跳舞，能夠代表我們班出戰！”

一時，全班多數人開始起鬨，有期待的，也有想看笑話的。

在人群的哄嚷中，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從未學過舞蹈。

就在我準備拒絕的時候，班主任卻直接一拍叫板，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用猥瑣的笑容看著我，最終以我“形象好、氣質佳”的理由為由，將我們班的匯演節目內定為獨舞表演。

由於高三學業繁重，我只能在下午上完課到晚自習之間的那一個半小時來完成吃飯和練習的任務。

趁著高一、高二學生放學的時間，我會找一間沒人的空教室，利用暫時從老師那裡拿回的手機，線上學習舞蹈。

我選擇的是適合自已的古風舞蹈，但學習了一週，效果仍然不好，動作別扭，整體不流暢。

這時，不知怎的，學生會突然傳出在表演前七天來個模擬彩排。

練習的一塌糊塗的我只能厚著臉皮去找負責人陳坤說明情況。

誰知陳坤讓我現場表演了一番，並提出能夠在課下幫助我練習。

陳坤似乎有過五六年的舞蹈學習經歷，甚至在古風舞蹈層面也頗有研究。

就這樣，之後的一個周，陳坤都會抽出時間陪我一起在教室裡練習，遇到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他也會在我同意的情況下動手指導。

他的舞蹈功力很深厚，在他的指導下，一竅不通的我竟然很快掌握了舞蹈的節奏和技巧。

他有時會幫我示範，動作往往比我更顯柔情。

表演當天，胸有成竹的我看著臺下的幾百名觀眾，緊張感還是湧上心頭。

這時，陳坤向我傳來一個開朗的笑容，看見他對我豎起的大拇指，回想起近半個月的反覆練習。

我的心瞬間平靜如水，隨著舒緩的古風音樂響起，身著紅衣的我翩翩起舞。

每一幀動作，似乎都比日常的練習還要好上千倍萬倍。

舞至高潮，我的狀態越來越好，整個動作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這時，天邊突然降下一團紅白兩色的梅花，花瓣隨風飄散，意境感直入人心。

那一霎那，我恍惚了，彷彿自已真的是跨越時空而來的舞者。

一曲罷，舞將停。花瓣隨著我動作的收尾也紛紛落地。

看著臺下沸騰的人群。

不用想，我知道這是陳坤的手筆。

一時，一種心動的感覺湧上心頭。我從沒想過，我會幹所謂的早戀這種事，還是在高三這麼重要的階段。

匯演結束後，我的“壞名聲”越來越響了。不過不知為何，此時的我內心多了些釋然。

自然而然的，我和陳坤間的接觸越來越多。

儘管高三生活很忙，但我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半月後，他手捧花束在月色下向我表白，我欣然接受。

從這時起，我們開啟了8年的愛情長跑。

不，或許只是我單方面的8年長跑，他中途卻曾多次變道……

高考後，受戀愛影響，我的成績下降了30分，不過由於底子比較好，最終，彼此協商下，我和他都填報了本地最好的安樂大學。

大學四年，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旅遊，一起兼職，一起做學業專案……

我以為，我們從愛人發展成了親人。

大學畢業那天，我倆興高采烈的走進了民政局，兩個紅色的小本本，見證了我們的愛情終於修成正果。

那晚，我們湊錢在本地最好的酒店裡度過了春宵一刻。

那晚，我毫無保留的將自已徹底給了這個心愛的男人……

畢業後，由於在大學期間積累了部分人脈，加上自我的不懈努力，我留校成為了一名大學老師。

而陳坤選擇了加盟兩三個學弟學妹建立的創業公司。

畢業兩年後，陳坤的事業一直沒有起步，但瞅著他不願意放棄的那股勁，我還是選擇了默默支援他。

我倆湊了三十萬付了房子的首付，我出二十五萬，他出五萬，房產證上寫下兩個人的名字。

最終，在城東的幸福公寓小區裡，我倆有了名副其實的一個家。

結婚四年，想要一個寶寶的心思逐漸在我心中萌芽，可陳坤卻總是以先幹事業為由搪塞我。

近半年來，陳坤的公司似乎有了起色，我原以為我們的日子就要好起來了。

可是沒想到，一個秘密的發現，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同行十載，相伴八年，我沒想到，陳坤居然會出軌，當我發現秘密的那一刻，我對陳坤熾熱的心在一瞬間死了……

那是一個月前的某天上午，具體時間因為我死過一次，有些記不清了。

那天，學校通知暑期加班三天，用來完成整理學生檔案等工作。誰知管理教務的老師弄錯了時間，將日期提前了一天。

要去加班的事，我早早就告知了陳坤，那天我出門很早，陳坤說他也即將出門去公司。

從學校回家，大概上午十點半左右。

擰開門鎖，原本打算進屋立刻開啟客廳空調的我，卻透過窗紗，聽見了空調外機運作的聲音。

顯然，這是我和陳坤的臥室裡空調運轉的聲響。

我很好奇陳坤竟然沒去工作，沒急著開啟客廳空調，我一步步從客廳向著臥室踱步而去，打算問問情況。

逐漸貼近臥室門口，我僵在了原地。

臥室裡傳出一個女人不斷呻吟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柔軟又銷魂。

強忍著突然湧上心頭的噁心感，我明白了此時只有一種情況，在我的臥室裡，我的床上，我的丈夫正在和別的女人行著苟且之事。

無恥，極端的無恥！

委屈感和淚水迅速爬上我的面龐，但我的內心卻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瞬間明白了別人口中說的：“除了自已，誰都不可信”這句話。友情、愛情、甚至是親情，可能都會變質。

我輕聲退出房間，一個計劃迅速浮現在腦海裡。

站在炙熱的走廊裡，我不去理會被汗水和淚水浸溼的鬢角碎髮，只是藏在一側拐角處仔細盯著或許已經不算家的610室。

我刻意給陳坤打去一通電話，告訴他我二十分鐘後就回家。

三分鐘後，一個長著一張娃娃臉，身穿jk短裙，套著黑色絲襪的嬌小女人從610房間內走出。她心虛的左右望了望，接著用手整理了一下胸前波濤處的衣物，隨後躡手躡腳的從六樓樓梯口步行而下。

看著手機裡留存的女人背影照片，我陷入了沉思。

這個女人我認識，正是陳坤的學妹，名叫孟浪。二人一起創業了四年。

我不知道陳坤是從何時出軌的，又是否只是出軌了孟浪一人。

不過，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

從那天起，我開始精心潛伏的蒐集陳坤出軌的證據。我要和他離婚，要曝光他的真面目。

傍晚和他睡在一張床上時，我總會用累了或者生理期到了等緣由拒絕他的性行為請求。此時我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感到噁心。

一個周的時間過去，我終於迎來了機會。

那天，陳坤似乎喝了很多酒，於是我就假裝照顧他，令他很早的睡下。

聽著耳邊傳來的巨大鼾聲，我這才拿過他的手機仔細翻看。

其實自從高中戀愛到現在，我從未翻過他的手機，我覺得夫妻的和睦應該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

輸入密碼解鎖，鎖屏密碼是我的生日，可其他應用的密碼是他自已的生日，果然，一切的表象行為只是為了更好的欺騙。

從聊天軟體、相簿、搜尋引擎到手機應用，我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把他的手機翻了個遍，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已一點都不瞭解這個相伴數載的枕邊人。

看完了他手機裡的內容，我才覺得此刻的他真的是被自已看了個光。

原來早在高中時他就和兩個女同學發生過關係，他一直說我是他初戀，我信了他。

孟浪也不過是一段比較持久的婚外情和辦公室戀情的物件罷了。

最震碎我三觀的是，根據他手機裡的不良軟體的可觀測記錄來看，僅2024年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他就透過手機約過十次不同的女人。

我一時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已的痛楚，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枕著淚溼的枕頭沉沉睡去。

十天前，我拿著蒐集到的證據，和他坦白了。

我找律師朋友擬訂了一份離婚協議。要求他淨身出戶，否則就曝光他齷齪的行為。

他的公司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我想，他不得不同意我的要求。

讓他淨身出戶已是我對他最大的寬容。

我暫時住進了酒店，給了他一週的時間準備，讓他搬離我家。

兩天前，我回家時卻發現陳坤完全沒有行動。

房間裡，他哭著訴說起我們的過往，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結婚以來的一幕幕珍貴畫面，他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最後，我跪著乞求我的原諒。

我強忍著沒讓淚水落下，內心卻一陣痠痛。沒有被他的花言巧語矇騙，我知道，背叛就是背叛，沒有回頭路可走。

我摔門而去，告訴他明天是最後的期限。

出門後，我在一瞬間崩潰了。回想起和陳坤一起度過的過往，要說不留戀是不可能的。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茫然的在樓道里前行，我自已都不清楚自已是怎麼回到酒店的。

2024年8月1日，這是我和陳坤訣別的日子。

事情原本應該和平結束，可突如其來的末日讓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日，陳坤微笑的將我迎進屋內，趁我不注意，他將我打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他和孟浪的對話。

“莊芸，我愛你，但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別怪我，你就帶著秘密永遠的沉睡下去吧！”

陳坤一邊說著自欺欺人的話語，一邊和孟浪將我綁了起來。

“行了，別假惺惺了，這麼多年，你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嗎？”

“還有這女人，臭婊子一個，還老是裝清高。說不定在學校裡她沒少和想進步的學生亂搞呢。”

“唉，這他媽末日居然來了，不知道能在喪屍世界裡活多久。”

孟浪摸了摸我的紅衣，趾高氣昂的辱罵著我。

隨後，她又摸了摸陳坤說道：“哎呀，快點把這女人扔下去。弄完我倆去玩玩，就算死在這末世，老孃也要爽著死！”

二人一番無恥虛假的對話後，順著窗戶，他們將我推了下去。

我從六樓墜落，期間，我甦醒了過來。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流淌，卻意外沒有下落。

我發現自已居然漂浮在了空中，身著紅衣的我宛若動漫裡的修仙界女子。

同時，一道肅穆的聲音傳入腦海。

“神啟計劃”降臨了，我獲得了sss級天賦【聖靈體】。

我，意外異化成了一個靈體類生物，就如人類口中的鬼。

我懷著憤怒、痛苦、悲傷、悔恨的多種複雜情緒，騰空而起，穿牆而過。

我突然出現在臥室裡，宛如一縷輕煙。此時陳坤與孟浪兩人剛剛褪去上衣。

看見我，二人癱倒在地。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飄到孟浪身前，一把將她提起扔出窗外。

這一幕嚇壞了陳坤，他跪在地上一邊瘋狂的磕頭，一邊祈求我饒他一命。

我將他扔到床上，把他的手腕和腳腕通通折斷，他痛苦的動彈不得，卻在我的壓制下發不出一絲聲響。

我又找來了一把水果刀。走到床邊，我平靜的脫下他的褲子。

隨後，一刀下去，我剝奪了他做男人的權利。

無聲的掙扎中，恐懼、疼痛和悔恨滋生出無盡的淚水，瞬間沾溼了陳坤的臉。

作為人，心中的道德底線告訴我，我的做法有違人性。

可我現在是一隻“鬼”，在這一瞬間，我覺得我正在失去人的感情，此刻的我竟然心如止水。

掙扎了片刻，陳坤的動作居然更劇烈了。

他正在異化，渾身上下逐漸變成墨綠色，面板上生成如鱗甲般的黑色斑點。

他咧開大嘴，頭部朝著我的方向不斷撕咬。

沒有給這隻噁心的怪物任何機會，我操控著帶血小刀迅速劃過陳坤的脖子，強大的念力下，小刀生生割下了怪物的頭，陳坤瞬間身首異處。

陳坤死了，我失敗的前半生也隨之而去。

我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遊蕩在人間的孤魂。

此刻，我決定開始找尋自已存在的新的意義。

我叫莊芸，一個身著紅衣的女鬼。

我的故事，就先講到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