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今天的她

從小沒有大人照顧，十三歲的陸栩很獨立，彼時十五歲的左丘曄經常課餘給人代練賺錢，他業務能力強，勤奮，而且那個年代上機玩的遊戲沒有那麼多生活系統，技術活就賺錢。

陸栩負責放學回家買菜做飯，有時幫左丘曄分分任務，放假周圍鄰居就好心請她去做家教，一方面看上她成績好會教人，給自家同齡孩子做榜樣；另一方面則都是人情，看著長大的孩子，尋個正當理由幫襯些總是好的。

正是十三歲的夏天，請陸栩家教那家鄰居要去新開的游泳館玩，恆市最大的游泳館進新開，辦卡打折，普通票貴，不值去。

她不敢收別人家的票，家教下課提前回家，左丘曄問，她隨口提起這件事就去做飯了。

左丘曄看著隨口聽聽，遊戲打架乒乒乓乓他都聽得模模湖湖。

游泳池左丘曄去過，而且還是高檔別墅裡的，那是小學畢業，家裡有個有錢女同學父母請全班孩子和家長一同去慶祝生日，順便吃小孩的畢業飯。

左丘曄和同學在水池裡外玩了一整天，小打小鬧竟然學會了游泳，雖然遊得不遠，但小孩子心裡面就是驕傲的，暗自打定下次還要繼續玩。

上初中後跟幾個兄弟去過兩次，玩得特別爽。

可他從來沒想過，陸栩一次都沒去過，而且十六歲以下必須帶監護人，他跟著兄弟去有他們的父母擔著，陸栩跟著他，大孩帶小孩，買不了票。

陸栩回憶道：“我哥是個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的毛頭小子，那會別說妹妹，長兄如父，他真把我當女兒養的。”

左丘曄瞞著陸栩，找她家教的鄰居，請求他們帶陸栩去一次游泳館，她沒去過，所以想她到新開那間開開眼，錢由他負責。

鄰居本就喜歡兄妹倆，怎麼會不答應，然後他們出面把兩個孩子帶了去。

陸栩沒有泳衣，左丘曄騙著她出門給她買，兩人的錢省吃儉用，花四十多買兩塊布不如去買兩本資料書——當時陸栩是這樣想的。

然第一次到了游泳館，聽到十五塊錢一個人的時候，小臉都塌了。

陸栩抱著泳圈在淺水區試水，左丘曄和鄰居女孩非要帶她去中間區域，他們長得高，成人區其實不深。

可陸栩每走一步，水位就一步步淹過她的胸口，直至撞到脖頸，她也不知道怕什麼，就覺得被人勒住喉嚨，無法呼吸。

左丘曄察覺不對勁，連忙把妹妹拖上桉，以為她被嚇哭了，笑著哄她沒事，讓她放心玩，周圍有救生員。

“放心，哥哥會救你的啦！”

陸栩邊點頭邊啜泣，死活不願意再下水，左丘曄多少也只是個大孩子，平時陸栩不怎麼要他管教，到這會手忙腳亂。

她是小孩，去做一下午家教才三十塊錢，左丘曄要練多少個號，勉強加上他們“活著”的家長打來的錢，夠交水電費和吃食，學習費用。

他們每年的新衣服新鞋，都是外面打折買的，左丘曄還捨得扣錢給她買四十多的泳衣，自己那條卻是十塊撿的，門票兩人都三十。

八十塊對那時的他們是什麼概念呢。

大概是存了足足三年，家裡買一臺兩千多電腦裡的一筆鉅款吧。

周圍的大人見十幾歲的小女孩哭成大花貓，哥哥哄不好咯就湊過來幫忙，以身試法的同齡小孩也有，告訴她游泳池不可怕，真不會吃人之類。

她破涕而笑，就是喊著怕，坐在岸上裹著毛巾，再也不敢下去。

假怕水，就這麼變成了真怕水。

陸栩靠著顧庭謙的臂膀，“放心，我現在真的不怕了，只是那時候不懂游泳被自己嚇到而已，這跟有些人天生恐高一樣，只要有了一次心理暗示，會下意識產生恐懼，我也是剛知道自己怕水。”

顧庭謙有點後怕，幸好陸栩發現她怕水時，身邊的人是他，不然他要是遠在別處，陸栩肯定報喜不報憂，這讓他怎麼放心。

“那你還敢學游泳嗎？”顧庭謙摩挲她的手背。

陸栩明白，勸她放寬心的話是無用功，真正想讓她解除恐懼，只有面對。

“趁這段時間有空，讓我來教你好不好。”如果她平時沒有怕水的症狀，克服會比那些恐高的人更簡單。

陸栩本就是決定八月陪他的，顧庭謙教她學游泳是件多浪漫的事情，陸栩怎麼可能會拒絕。

不過......

“嗯，學游泳找個人少的地方吧。”

平常住在市區的房子肯定不行，顧庭謙答應陸栩，“回恆市以後，我們去小別墅住段時間，那裡靠近市區，平常上班方便些。”

然後晚上顧庭謙就找專門的家政去小別墅做清潔，最重要的是打掃泳池。

第二天兩人到了海灘隔壁的水上樂園玩了個遍，顧庭謙確信陸栩不怕水，水位太高時才會發抖，症狀非常輕微，昨日著實被浪給嚇著了。

於是出了些太過爆炸的專案，其他都是放開來玩的。

晚上吃完海鮮，散步到預定好的蛋糕店取了生日蛋糕，訂的蛋糕不大，兩人份而已，卻足夠承擔他們愛情的甜蜜。

“我是很期待，你藏了那麼久的生日禮物，真的不能提前拆開嗎？”

提起生日禮物，陸栩本來藏得很好，可是他們的行李箱是共用的，顧庭謙在找他東西的時候翻了下，就發現陸栩捆綁好的禮物，拿起來沉甸甸，可包裝殼子又特別像小禮品，勾起顧庭謙十足好奇心。

陸栩秉承只要不開啟驚喜就沒暴露的原則制止顧庭謙蠢蠢欲動的心。

“反正你早知道我肯定會給你送禮物啊，那既然如此，驚喜一定要等到正確的時候才能拆。”

顧庭謙無法拿到實物，只好靠著揉搓小狐狸解解饞，直到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小狐狸學著灰姑娘跑了，噠噠噠叼來一個禮品盒子，放在身後不讓他碰。

“顧庭謙，還有一分鐘，你想好要對著蠟燭許什麼願望了嗎？”

“嗯，想好了。”

時間緩緩而至，小狐狸給大白熊一個淺淺的吻，送上祝福，“庭謙，男朋友，生日快樂。”

顧庭謙吹滅蠟燭的同時，手裡多了那個他期待已久的禮盒。

裡面竟是一副他心水已久，卻早早被人拍走的那套玉棋。

“怎麼會......”

“喜歡嗎？”陸栩捧住他詫異的臉，“我想了很久，記得你最喜歡下棋，我棋技不好可以學，但是執在你手上的棋，必須要最好的。”

顧庭謙翻到夾在盒子裡的鑑定書，果然是他想要的那一套！

他激動不已地抱起他家小狐狸，“兩年前拍賣會，我記得它被高價收走了，那時候我沒能往高喊，錯過良機，它怎麼會在你這裡？”

陸栩很意外，把過程告訴顧庭謙，這讓大白熊從精英總裁變成拿到糖果似的小孩子，逮著人嘬了又嘬。

那一刻，顧庭謙說他是幸運的，陸栩心裡卻是慶幸，幸好顧庭謙等到了今天的她，一個有能力獨立、堅強、全心全意愛他和接受他的愛的陸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