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莉停了停，沒等曹介發問，繼續道，“自從開了這家店，她真的沒再回去過家裡，自已和早兩年生下的女兒相依為命。後來店裡來了幾個人，執意將女嬰帶走，她自然是不肯，僵持了多日，那些人才無奈透露，其實這是男人的意思，而為首的一對老年人，正是女嬰的爺爺奶奶，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她才絕望的放手，而男人自始至終也未出現。此後她一個人生活，從日升到日落，靠著回憶生活。店裡的東西很少有人來買，其實她也沒打算去賣，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她淘換來的，她收集著海邊的一切，就像她那始於海邊，也慘死在海邊的愛情，而店裡的這些海貨，滿滿的都是那個人的影子。”
曹介想到了袁莉開始提到的老闆走了的話，“那她怎麼又走了？”
“前段日子她聽到還在那裡的朋友說，她女兒該上大學了，卻從來未見過那個男人家裡走出過女孩的身影，便匆匆趕去，想要確定一些事情。”
袁莉說完，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曹介習慣了被袁莉拉來這裡，今天詳細聽到這家店以及老闆的故事，也是頗為驚訝，用了一會時間消化，又起了疑問，“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
“聽說！”
天已經黑了，袁莉轉身往回走，將自已的臉隱在夜色裡。
曹介還沒有反應過來，袁莉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沒有回頭，“你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
莫離的寒假生活乏善可陳，父母一直上班，到了臨近春節才放了幾天假，家裡冷冷清清，他又少言寡語，整個房間毫無生氣可言。
不喜歡上網閒聊的他，自然沒有接到來自老同學的聚會邀請。
莫離喜歡一大早，父母出門上班後緊跟著出門，到離家有些距離的樹林裡散步。大冬天的早晨，放假的人都縮在被窩裡，鮮少有人出沒，樹林裡更是人跡罕至。
林子深處有塊空出來的小空間，有條小河從中蜿蜒穿過，年尾的雪總是洶湧落下，積了厚厚一層，小河旁邊的平緩衝積地上，有個尚未完成的冰屋。
莫離隱在遠處的樹幹後，四下檢視確定沒人後，便走了出來。他沒有直接走向冰屋處，而是來到小河上游的拐角處，這裡有個土坡的落差，在隱蔽的角落處，這裡放著一個鐵鎬和鐵鏟，以及水桶和刻刀等工具。
莫離熟練的拿起工具，走向下方冰屋處的小河旁。
小河已經在天寒地凍中，凝結了可觀的厚冰，莫離用根撿來的枯樹枝，比量出合適的尺寸，再用鐵鎬敲下來，撈出水面後，再用刻刀削整妥當，搬到冰屋上，整齊的碼放到一塊。
切割下來零碎的冰塊也不浪費，填充到冰塊之間的縫隙裡，再拿積雪塞滿，從敲掉冰塊的窟窿裡，拿桶打水，澆到方才堆砌的冰磚上，冷空氣把氣溫拉低，眨眼間，碎冰塊都凍在了一起。
造出一個可容人出入的冰屋，對於莫離來說，這是個巨大的工程，但他最富裕的就是時間，每天完成一點一點，總能在春節之前竣工。
而這樣的工程，莫離已經堅持了很多年。
等附近居戶的炊煙，將鍋裡的早飯蒸熟，莫離也收拾起工具，重新藏好，返程回家。
建築冰屋是個體力活，路程也不近，回到家中，莫離出了一身汗，洗把臉，並沒有著急吃飯，而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消汗。
“鐺鐺鐺…”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莫離先是疑惑，停頓一下，才開啟門，石阡站在門外。
“你在家是在閉關？看這架勢，應該是離證大道不遠吧？”石阡看見莫離滿頭大汗，不禁開口挖苦他。
莫離早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接著他的語氣回道：“對，在閉門造車，造好車後，練練車技。”
石阡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給了他個白眼，“我可是憑本事考的證，你少在這冷嘲熱諷。”說完將隨身裝在錢夾裡的駕駛證抽出來在莫離眼前耀武揚威的顯擺。“也就是我爸這臺桑塔納太舊，還是個手動擋，但凡換個自動擋，我準開的飛起。”
莫離立馬反唇相譏：“你還是別起飛了，嚇壞路邊的花花草草也是罪過。”
莫離招呼石阡坐下，走向廚房，將爸媽出門上班前留下的早餐拿了出來。同時取出兩副碗筷，示意石阡一塊吃飯。
石阡趕緊搖搖手，另一隻手按下莫離手中的筷子，“你也別吃了，這都幾點了？走，今天同學聚會。剛好留點肚子，中午吃回本。”
莫離搖頭，說自已沒有並沒有接到聚餐邀請。
“你能接到才怪，知道你聯絡方式的能有五個嗎？”石阡一臉嫌棄。
他接著又說：“你們班估計你是沒份參加了，今天跟我去我們班的聚會。”
莫離又是搖頭：“我又不是你們班的，更沒有去的道理。”
石阡又是一臉嫌棄，“呦呦呦…，還沒有去的道理，是誰給我在電話裡說，讓我一塊接上鍾艾？”石阡不斷的挑著眉，朝莫離瘋狂示意。
莫離臉上閃過瞬間的慌張，馬上又恢復平靜，“我只是說鍾艾也在車上，並沒有讓你一塊接她。”
“你可拉倒吧，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懂，別給我在這裝。”
莫離不語。
“也不知道是誰，沒事讓我借個鍾艾的筆記本，課外書啥的，你見過幾個人借別人的東西，是趁別人不在的時候私自借的？”石阡不斷的譏諷著他，“我可算看透你了，你是啥壞事，都使著我上，孔乙已都沒有你這麼有心眼。”
一個包子被莫離塞進石阡的嘴裡。
莫離坐在副駕駛上，和上次一樣，緊緊的抓著頭上的把手，相當緊張的看著前方的道路。不得不說，石阡的駕駛技術進步的很快，短短几天，他已經能熟練駕駛，在車少的道路上，加速到60碼。
不一會就來到石阡他們班聚會的地方，莫離卻不願下車。
“我就別進去了，我去附近轉轉，等你們完事，再聯絡我，咱倆在一塊回去。”
“都到這了，你這咋又矜持上了，放心吧，你的飯錢我出，小爺下學這半年還是有點收入的。”石阡見莫離不願進去，拍拍自已的錢夾對他蠱惑。
“我又不認識你們班的人，去了反而尷尬。”
正僵持不下，一個紅圍脖的女生也到達這裡，進去餐廳。
石阡嘴角上揚，指著紅圍脖女孩，說：“你看那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