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金寶手上不停地往外溢位黑煙,他的手碰到的地方,正一點點被灼成灰燼。
金寶的眸子晦暗不明,看著神蒼的身軀一點點被灼成灰燼,漸漸散去,化成一粒粒塵埃。
他卻嘆了一聲氣,隨意地撩起眼前凌亂又礙事的髮絲,頓道:“神蒼,你真是好算計呢。”
他剛剛殺死的,只是他一半的神體,另一半……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他的手上竄起來幾點細碎的金光,又被他狠狠地捏碎,他的眼神兇狠而可怕,“可是,區區反噬咒……能奈我何?”
“炎宿!”背後傳來一句凌厲而悽慘的叫聲。
金寶不耐地皺起眉頭。
又是這個惹人煩的女人。
不過他可沒空和他們浪費口舌,他有更重要的事。
那女人不依不饒地叫喊著:“是你殺了我父王嗎?!是你嗎?!”
金寶轉過身來,露出刺骨而森寒的笑意,“那不是他應得的嗎?既然你這麼捨不得他,你跟他一起去死好了!”
一擊甩出,北寒嬌直直地被打飛老遠,她的一雙眼睛執迷不悟地盯著他,那嬌軟媚人的臉龐只餘空蕩蕩的恨意。
她只餘一分的喘息。
金寶卻從未想過饒了她。
只是,當他要給她最後一擊時,宙沉開口了:“你……不想見她嗎?”
金寶聽後,緩緩闔上了眼眸,像是要極力地壓制自己心中忍不住噴湧而出的怒火,瞪著他,手掌攥成拳,啟唇啞聲道:“跟你……有關係嗎?”
凌冽的風掀起他的衣衫,撲簌簌作響,他的臉色鐵青如惡鬼,眼神狠厲,不帶一分感情。
北寒嬌趁著二人對峙的時機,帶著重傷和妖族的殘兵敗將速速逃了。
一向金光威武的上天庭此刻顯得有些蒼涼和悽清,那些天族將士不敢亂了陣腳,只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局勢。
宙沉手中拖出一個夜明珠,裡面倒映出霜霜潔白柔嫩的臉龐,只是她似乎並不開心,眸子總是蹙著,帶著傷感。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看著口型好像一直說著兩個字:金寶……
一直冷漠的雙眼在此刻彷彿有了些波動,不過他卻冷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你想拿她威脅我?”
宙沉溫聲道:“不是威脅。只是談個條件。”
金寶緩緩落地,張揚的髮絲悄悄平息下來,穩穩地落在他的肩頭,像以前一樣柔順乖巧,可惜他的神情早不似那個懵懂可愛的孩童。
“說。”金寶擺出一副真的很想和他談談的架勢。
宙沉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果然……這個女人仍然是他的軟肋。
他開始談他的條件:“你助我開啟上古神域,我就讓她重回你的身邊。”
金寶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他深深地想了一下,而後愉悅地眯起眸子,“好啊……成交。”
一陣風旋起,帶著二人迅速前行,消失在天兵的視野中。
看到他們走後,眾天兵才終於放鬆警惕,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又各自看了一眼,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為首的將領用傳音下了個命令:“去助陛下。”
天兵一眾整齊又悄無聲息地邁入一個結界中,熱鬧的上天庭終於恢復了平靜。
金寶帶著宙沉來到一處蠻荒之地,只見一望無際的平原中屹立著兩座高峻的山,它們倚靠在一起,像是一道門。
宙沉挑眉,“神印山……”
聽說是上古時期,泰蒙戰神和蕪顛戰神決戰並同時神隕的地方。
他倒是從未想過這裡竟會是通往上古神域的入口。
宙沉看著金寶:“開啟吧。”
金寶看著他,眼中帶著說不明的危險情緒。
宙沉好像看出了他的不懷好意,在一旁提醒道:“我在她身上下了個連心咒,我死,她也不能活。”
連心咒……用魔尊原身的一瓣花為引,煉成的魔咒,與被下咒者同死同傷。
這宙沉倒也是下了血本。
“我不殺你。”金寶承諾。
他一步步走到那神印山之前,伸出手來,緩緩劃破自己的手掌,數滴血流出,卻沒有滴下,而是在兩座山間飛舞盤旋著,漸漸散開,竟形成一片血霧。
山體開始劇烈晃動起來,一座血紅色的大門憑空出現。
金寶轉身,說道:“去吧。上古神域……”
宙沉看著那大門,慢慢地靠近,將手輕輕探進去,卻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剛想轉身,卻被金寶一腳給踹了進去。
宙沉稀裡糊塗地被金寶鎖到了上古神域的結界裡,怕是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而金寶則是瀟灑地轉身,看著自己的手掌的血,喃喃道:“霜霜,我又為你流血了……你該怎麼償還呢?”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點恨意。
他的神情再度恢復冷峻,看著異疆的那個方向,飛身前行了。
霜霜在屋子裡坐立不安,她四處走動著,內心焦灼的很。
突然聽到外面一聲異響,門被震裂了。
霜霜順其自然地以為是宙沉回來了,下意識喊了他的名字:“宙沉!”
濃墨般的眼睛狠狠眯起,嘴角的笑冰冷無比,他啞聲道:“霜霜……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霜霜怔愣在原地,遙遙地看著他,滿心滿口的話竟就這樣堵在了嗓子裡。
他很少喊她的名字,他總是溫柔地喊她姐姐……她都習慣了。
可是,這樣不帶溫度的兩個字從他的嘴裡吐出來,還真是讓人心揪呢。
霜霜的眼圈漸漸紅了,而金寶只是在原地繃著身子看著她。
她沒忍住向前走了兩步,直直地看著他,嘴角旋起一抹苦澀的笑,艱難地哽咽著開口了,“真好。”
金寶像是渾身顫了一下,又沒忍住攥緊了手,那雙眸子恨不得釘在她身上,好像這樣就能看透了她一樣。
“你回來了……”
眼角的淚還是沒忍住滑了下來,霜霜卻寬慰地笑了。
可是,卻猝不及防瞥見了他胸口那道長長的疤痕,霜霜的心口一澀,又後退著低下頭。
金寶一定很恨她吧。
他對她那麼那麼好,她卻把他害得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