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宮上,霜霜手裡端著一碗清酒,閉上雙眸,臉上帶著薄薄的醉意,仔細地品著這香醇的滋味。
金寶蹬著小腿飛至月殿上空,看著霜霜略帶愁緒的神色,黑沉的雙眸帶了幾分關切,“姐姐……你,不開心嗎?”
金寶會說話後,自顧自地姐姐,姐姐得叫了起來,聲音軟糯,甜到心裡。
霜霜拍拍他的腦袋,“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金寶伸出手摸了摸剛剛被霜霜撫摸過的腦袋,咧嘴一笑,眼珠子又轉了幾下,羞赧地問:“為何,不開心?”
霜霜遞給他一小碗酒,眼中愈發暗沉,不自覺地扣了扣脖子上的項圈,“沒什麼事啦……總有那麼一陣子,我覺得這日子像是看不到邊一樣……自從有了神識,我就在這月宮之中了,一晃,幾千年過去了……我還是出不去這個月宮。”
金寶接過酒碗,小小地品了一口,咂咂嘴,舔舔嘴角,眼睛突然變得亮閃閃的,“以後,總有機會出去的。”
霜霜只是輕聲笑了笑,“我都這樣盼了幾千年了……”
霜霜仰臉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呼呼地睡著了。
金寶的臉突然變得燙紅,頭上也有一股眩暈感襲來,他攥緊身上的衣袖,心臟突突突地加快。
大事……不妙……
他立馬翻身下地,走近殿門,幾隻兔子正好奇地,遠遠地打量著他。
霎時,他原本粉嫩的嬰兒肥褪去,軟乎乎的身子變得高大起來,頭髮也長了幾分,原本稚嫩乖巧的臉蛋變得立體深邃,清澈的眼神染上了幾分邪意。
他竟在一瞬間長大了,身軀高挑又威武,肩寬腰細,墨黑的髮絲直垂腰際,這風姿怕是不輸金烏大將軍。
還好這衣服能變換大小,不然就給撐破了。
幾隻小兔子的眼睛登時瞪大了,尤其是兔老大,恨不得連兔眼珠子都給瞪出來了。
它語氣結結巴巴,“你……”
誰料它還沒接著吐出下一個字,金寶就如同鬼魅一般閃到它跟前,輕輕提溜起它,眨了眨那雙如寒星般的眼睛,把食指放到嘴邊,“噓。”
那氣息可怕,如同十八層地獄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慄。
兔老大嚇得一哆嗦,咬牙切齒地問:“你想幹嘛?”
金寶輕輕摸了摸它的兔腦袋,不像是愛撫,更像是威脅,“別說出去……否則,你這兔腦袋,可不好保呢。”
兔老大自然是害怕他的,“你你你,放我下來。”
金寶眯著眼睛,往它腦袋上一點,帶著恐怖的笑意,“你若是告訴霜霜了,這咒就會讓你神行俱滅。”
他粲然一笑,露出閃著寒光的小利牙,語氣森然,“聽到了嗎?”
“聽到了。我聽到了。”兔老大瑟縮著。
金寶這才將兔子給放下去,又直勾勾地盯著其他兔子,“你們也是哦。”
兔子們發著抖聚成一堆,兔老大盡管害怕,還是勇敢地站在所有兔子前面,瞪著他。
金寶卻轉過身去,拍拍衣袖,試探著飛至半空,露出一點腦袋打量著殿頂正安然入睡的小仙女。
他眨眨眼睛,輕輕抿起唇,又小心翼翼地來到她跟前,支著腦袋認真地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笑。
“姐姐。”他很小聲很小聲地喊,像是怕把人給喊醒了。
他嘀嘀咕咕地說,“不能隨便給小孩遞酒呀。”
他一個不小心,嚇到她怎麼辦。
霜霜睡得很沉,眉頭微蹙,臉上帶著淺粉色,呼吸淺淺的,月色下美的出塵。
金寶的眼珠子好像挪不開了,呆愣愣地看著她,把衣袖攥得越來越緊,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躺在霜霜的旁邊,打量著她的側顏,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碎冰融化,宛若春水。
他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她的一縷髮絲,又速速收回手,蜷著手指感受那特別的觸感,纖長又濃密的睫羽垂下,呢喃了一聲,“好夢。”
誰料霜霜一個側翻,手指無意觸到了他的臉頰,似乎是觸感不對,又捏了兩下。
金寶眼睛登時就瞪大了,直愣愣地看著眼前雙眸緊閉的霜霜,幾乎要忘了呼吸。
霜霜應當還在睡夢中,手指順著滑下去,落在了金寶的衣領前,而金寶則輕輕地握住了那雙手,略施法力,讓霜霜睡得更香更甜。
直到看到霜霜不自覺地勾了唇,他才安然地閉上雙眸,也跟著睡了過去。
霜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香甜又美好。
夢中,她在一望無際的野原上奔跑,身邊點著無數的螢火,地上的草軟塌塌的,舒服的很,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只是……一陣強光閃過後,她驟然倒下,霎時,所有美好的光景消失,黑暗與冰冷席捲,裹挾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猛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驚醒,一陣陣暈眩感襲來,她不安地喘著氣。
手中溫暖的觸感將她拉回現實。
她低頭,一個肉肉的小糰子正輕輕地拽著她的手,烏黑髮亮的眼珠關切地瞅著她,“姐姐……怎麼了?”
霜霜感受到一股溫和又安心的力量正讓她緩緩地平靜下來,她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又清醒了幾分,“沒事沒事,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
金寶順著坐在她懷裡,玩著她柔順又微涼的髮絲,“什麼夢呀?”
霜霜蹙眉,似乎想起來就有些壓抑,“不知道……我,我給忘了。”
金寶看著霜霜有些難受的神情,連忙去撫她輕皺的眉頭,“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霜霜被他這帶著嚴肅和關切的樣子給逗樂了,將他高高舉起來,哈哈笑了起來,“你這小傢伙,還挺會疼人呀!”
金寶突然抿緊了唇,臉上如粉雲般透著薄紅,眼珠子裡好像盛著一汪水,躲閃著不敢再看霜霜了。
只是唇角的笑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