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倒也不在意。

對趙山河直言道:“可否帶我先去看看那些玉米。”

趙山河自然沒話說,“咱們村兒收穫的玉米,都曬在謝家的院子裡。”

說著,對謝平安道:“給大人們帶個路。”

知府大人又道:“讓鄉親們都散了吧。我就是來看看玉米的,犯不著勞師動眾的。”

趙山河立即附和道:“我就叫大傢伙都散了。”

知府大人點點頭,隨即看向,剛才人群中唯一一個沒下跪的李夫子。

“你就是李墨軒?”

李夫子聞言,上前兩步,對其行了一禮後道:“學生李墨軒,見過知府大人。”

“聽聞種植玉米一事兒,是你提出來的?”

李夫子實話實說道:“都是謝家丫頭的功勞,不然我也識不得這玉米。”

知府大人,讚許的點點頭。

在村長等人的陪同下,一行人很快來到謝薇在荒山腳下的宅子。

知府江大人,就看見好些婦人正坐在宅子前的平地上,摘紅彤彤的東西。

他好奇的的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陪同在江知府身邊的秦縣令立即解釋道:“這種作物原是番邦進貢來的紅番果。”

這麼一說,江知府似乎也有了印象。

但他不解道:“那不是供人觀賞的盆栽嗎?怎麼的會有這麼多?”

秦縣令笑道:“還不是謝薇丫頭。就是從山上尋到的玉米的那個,發現這紅番果,這可以做調味料,所以才種了這麼多。”

說著,秦縣令朝謝薇招招手:“丫頭過來。”

“對了,這丫頭還給這紅番果起了個新名字,叫做辣椒。”

聽聞辣椒,江大人點點頭,心道今年府城出現了一種食材,也叫辣椒,只是不知跟這個辣椒(紅番果)有什麼關聯。

謝薇恭順的上前,屈膝行禮:“民女謝薇,見過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萬福金安。”

“起吧,抬起頭來,讓本官瞧瞧。”

謝薇起身,抬起頭來,眼眸微垂,大大方方的任由江知府打量。

秦縣令心中讚許:倒是個膽大的,在知府大人面前都能神色自若。

江知府也感嘆:此女相貌雖不出色,但看著可一點兒都不像農家女,養的肌膚白皙水潤也罷了,看著也是讀過書的。

就是這膽色,恐怕整個冀州府的女子中,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聽秦大人說,是你發現這紅番果,也就是你說的辣椒,可做調味料的?”

“回大人,民女也是在夫子家偶然得了幾株辣椒。瞧著它長的很好看,嘴饞就摘了吃,發現它和茱萸的味道相似,便拿來代替茱萸做菜。

後來,民女發現加了此物的菜,其辣味更香純,更開胃,便攢了些種子,今年種了些。”

江知府聞言點頭讚許:“倒是個膽大的。但我怎麼記得,那紅番果可是有毒性的。”

秦縣令在一旁解釋道:“毒倒是談不上,不過有一部分人食用後,會有過敏的症狀。但這種過敏甚至都不需要藥物,便可自愈。”

謝薇也道:“回知府大人,秦大人說的甚至,家妹最開始的時候,就吃不得一點兒辣椒的辣。一旦食用,就會被辣的流鼻涕,流眼淚,嘴巴也會似噴火般,疼的厲害。”

“但架不住小妹,同民女一般好吃,吃了幾次後,這樣的症狀就不太明顯了。如今,已經不過敏了。”

“照你這麼說,這紅番果的過敏之症,還會自愈?”

謝薇如實道:“回大人,這個民女就不知了,民女只是將自已知道的,如實回稟大人。”

“我觀這辣椒,數目可不少啊?!”

“回大人,去年,民女收了幹辣椒,並用它當調味料做了些吃食去縣裡賣,賣的還不錯。被縣裡的酒樓少東家看上。並得知了此物。”

“那少東家高價收走了一些幹辣椒,讓民女嗅得了一絲賺錢的機會,今年才種了些。”

江知府看著眼前這丫頭,說話有理有據,態度不卑不亢。很是讚許。

秦縣令見二人說的差不多了,這才打岔道。

“正好,這丫頭,廚藝不錯,晌午讓她給大人露一手。”

江知府倒也不掃興:“好,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謝薇:......不是,秦縣令,便宜姨夫,你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嗎?

但還是謙虛道:“民女不過會做幾道家常菜,大人不嫌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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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存放玉米的倉房。

看著倉房外,正晾曬著的金燦燦的棒子,看著上面一粒一粒的果實,眼睛都亮了。

“這就是你快馬加鞭,送去府城的‘玉米’?”

秦縣令道:“正是此物,這是還未脫粒的。”

“此物產量當真如你所說,畝產可達一千二百斤。”

“如果‘不貪多’,畝產量在一千二到一千六之間。”

“這產量是,這下河村的村長劃分了幾塊試驗田,按照不同的種植條件和方式,種出來的。而且有詳細的記錄。”

說著,把趙山河招呼過來。

原本看謝薇應對知府大人,那麼輕鬆,還覺得換了自已,也一定可以。

但當他站在知府大人面前的時候,腿肚子都是抽筋的。

“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

“草,草民,見,見過,知——府大人。”

說著,顫抖著雙手,把用布包著的厚厚的一沓記錄呈了上去。

“這,這——就是,種玉米的,記,記錄。請——大人過,過目。”

江知府很和藹的上前,把人攙扶起來:“快起來。”

暗道:這才是平民見了五品官員的正常的表現嘛。

像謝薇那丫頭那樣,不怕官的,這麼些年,也難得一見。

趙山河起身後,立即退到後面,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並縮了縮身子,儘量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秦縣令心中嘆息,多好的露臉機會啊,怎的就怕成這樣?

想當初見自已時,怎麼的就不見他這麼害怕?

想來,還是自已這官,做的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