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安坐在騾車上,遠遠的就看見劉氏在村口徘徊,擔心富貴叔出事。

便朝車後喊了聲:“敏芝,小糖,坐好。”

手裡的鞭子便落在了騾子身上。

片刻後,騾車穩穩的停在劉氏身邊:“嬸子,您在這兒幹嘛呢?”

“平安啊!你們可算回來了!”

見大槐樹下,好幾個婆子,都豎著耳朵偷聽......

劉氏乾脆湊到謝平安耳邊,用手擋著嘴,小聲的把有個叫向言的男人來家裡找謝薇的事兒說了。

“你叔見那人不像個好人,讓我過來跟......”

她這時才發現謝薇沒在騾車上。

詫異道:“咦?!小薇那丫頭,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謝平安心下疑惑:“嬸子,你說那人叫向言?”

劉氏點頭:“對,他是那麼說的。他還說和你們都認識。”

“但我和你叔,怎麼看,都覺得他不像個好的。”

小糖一聽向大哥來了,顯得十分開心:“爹,咱們快回家吧,我都好久沒看到向大哥了。”

“向大哥~向大哥!”

向言聞聲望去,就見小糖,正立於騾車上,揮著小手和自已打著招呼。

於是,他很是激動的迎了上去。

剛想開口,才發現騾車上正小心翼翼扶著小糖的竟是位小娘子,而並非謝薇。

壓下心中的急迫:“謝叔,謝大姑娘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謝平安看著眼前的少年,鬍子拉碴的,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

想著嬸子說的話,心中對他也生出了幾分防備。

語氣也生疏了幾分:“你這是怎麼了?找我家小薇幹啥?”

向言搖搖頭:“我沒事,但我有點兒事,想請謝大姑娘幫忙。”

“她一個鄉下丫頭,啥都不懂,能幫你什麼忙?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跟叔說,能幫的,叔肯定義不容辭。”

聽出謝平安語氣不對,向言眉頭輕擰:“這事兒只有......”

謝平安打斷他的話:“我說了,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跟我說。我們雖然是小門小戶的,但也只知道避嫌。”

小糖已經被周敏芝從騾車上抱下來。

本想上前跟向大哥說說話的,卻被見形勢不對的周敏芝給拉住了。

一時間,小院只能聽到蟬鳴聲,和遠處的蛙鳴聲。

片刻後,向言看著走著回來的老太太,大概知道謝父為什麼會這麼排斥他找謝薇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道:“謝叔,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但我真的只是跟謝大姑娘,買一罐她親手做的酸梅湯。”

其實,他是想帶謝薇去莊子上,給薛裴看看病的。

之前,吃了謝薇做的吃食,薛裴的胎毒方才得以壓制。

可這次去了北境後,他的胎毒又發作了。

短短三個月,竟已發作了七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但現在沒等到謝薇回來,謝平安明顯也不想他知道謝薇在哪兒,只能藉口是來買酸梅湯的。

謝平安聽說對方只是來買酸梅湯的,頓時感覺自已剛才的態度有點兒過分了。

他是知道,向言是很喜歡喝他家的酸梅湯的,就連大冬天都要喝。

消失了大半年,回來就想喝上一口,好像也說的過去......

“是,是這樣啊!家裡還真有酸梅湯,我去給你找。”

周敏芝攔下他,道:“夫君,你陪客人說說話,我去拿吧。”

向言聽那看起來和謝薇年歲相當的小娘子,喊謝平安“夫君”,覺得稀奇,倒是多看了一眼。

只覺得這小娘子好像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小糖見自家爹和向大哥之間的氣氛緩和。

這才湊上去,仰著頭,揚著笑臉看著向言。

“向大哥,上次謝謝你救了我,我是想去跟你道謝的,可是姐姐說你出遠門了。”

看著笑的燦爛的小糖,向言的急迫的心,似乎也安定了不少。

“嗯,確實出了趟遠門。”

“那我改天讓姐姐帶我登門道謝,好不好?”

謝平安本想攔著的,說他帶小糖去的。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向言道:“好啊!向大哥讓廚房做你喜歡吃的糕點。”

“那等我休沐了,我就讓姐姐帶我去。”

......

謝平安終於看到周敏芝捧著一隻陶罐出來。

清咳一聲,吸引了向言的注意力:“這是小薇昨兒做的。做的不多,就這些了,你先拿去喝。”

向言沒請到人,能先拿了她做的酸梅湯也算沒白跑一趟。

“那就謝謝謝叔了。小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騾車上,轉身出了小院兒,騎上馬就走了。

周敏芝拿起那錠銀子,不可思議道:“就那麼一罐子酸梅湯,也就三五碗,就值五兩銀子?”

目睹了全過程的謝富貴兩口子,也覺得不可思議。

“平安啊,我不知道他是來買酸梅湯的。”

謝富貴附和:“他來了好一會兒了,只一個勁兒的問小薇那丫頭去哪兒了。真沒說要買酸梅湯。”

謝平安聽後,總覺得哪裡不對,轉身就往外走。

周敏芝見狀,問道:“你去哪兒啊?!”

“我去新房那邊看看。”

(新房,就是謝薇正在建的,荒山腳下的新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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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向言騎著馬,路過村口時,依稀聽見有人提起“謝薇”這個名字。

都走出幾丈遠了,他又折了回來。

他皺著眉頭看著大槐樹的幾個婦人:“你們剛才說什麼?”

幾個婦人,本就沒什麼見識。

向言腰間掛著刀,坐在高頭大馬上,氣勢上把她們壓得死死的。

他又未修邊幅,一點兒看不出翩翩少年的模樣,又神情嚴肅,一臉的不悅。

可把那幾個婦人嚇的夠嗆,根本不敢說話。

已經三天沒好好睡一覺的向言,早就沒了耐心,拽著馬韁繩的手,指著其中一人道:“你來說。”

那婦人,哆哆嗦嗦,結結巴巴的把她知道的,都對向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