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七心裡並沒有害怕的意思。
他淡然的和那個巡捕對視著,直到他移開了目光。
沒過多久。!
那個巡捕不知道和他同事說了些啥,另外三個巡捕直直朝著餘七所在的單元走了進來。
噔噔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起。
重重的腳步聲很快到了門口,篤篤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裡的寧靜。
餘七皺了皺眉頭,輕輕嘀咕了一聲:
“就這種智商和行事作風。”
“難怪大唐到處都是有冤無處申的人。”
“來了!”
他應了一聲,慢慢走過去開啟了房門。
領頭的是一個精壯青年,看起來孔武有力的樣子,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女巡捕。
精壯青年亮了一下牌子。
自顧自的走進了屋裡,打量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之後,他轉過頭,用一雙凌厲的目光緊盯著餘七。
“剛才事發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那精壯巡捕的聲音極為嚴厲,似乎認定了餘七就是那個扔花盆的嫌疑犯。
想要以官威壓人。
“巡捕大人…”
餘七才不吃他這一套,暼了一眼守在門口的那個女巡捕,不緊不慢的說道:
“麻煩你站在陽臺上看看…”
“從這裡隔著屍體至少有一百五十米,而一個花盆少說也有三斤重,你試試能不能扔過去?”
他的聲音裡沒有鄙視之意。
但那個精壯巡捕卻聽出了濃濃的不屑。
他剛才那句責問,很明顯除了官威,沒有帶上絲毫的智商。
“再說了,如果花盆是放在陽臺上,那陽臺上一定會留下痕跡,如果是放在家裡,家裡也會留下痕跡。”
“這些你一樣不看,一進門就把我當做嫌疑人處理,一副要拿人的架勢,你嚇唬誰呢?”
精壯巡捕臉色紅了一下。
但他很快掩飾了下去。
“誰知道是不是你今天才買的花盆呢?”
守著門口的女巡捕疾言厲色,插了一句。
“尊敬的巡捕大人…”
餘七滿眼輕蔑的瞥了她一眼說道:
“就算我今天買了花盆又如何?”
“我家是封閉式的陽臺!”
精壯巡捕轉身就走,另一個站在屋裡的女巡捕歉意的看了一眼餘七,臉色有些泛紅。
他們這種辦案的態度…
的確有點欲加之罪的意思。
作為一個專業人員,卻說出這種強詞奪理的無知之言。
這臉丟得有點大了!
那個站在門口的女巡捕扶了扶帽簷,梗著脖子怒聲道:“萬一你家陽臺可以開啟呢?”
“走!”
精壯巡捕走到門口處,猛的推了一把那個官威十足的女人,聲音裡帶著一絲怒意。
這種女人,真不知道是如何混進體制的。
胸大無腦!人醜話多!
“抱歉!”
站在屋子裡的女巡捕也跟著出了門,她轉頭關門時低聲說了一句。
餘七沒有說話,剛才他要是不洗脫嫌疑。
又或者是遇到別的老實人。
那就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李察你推我幹什麼…這人有嫌疑…”
噔噔的腳步聲響起,那個女巡捕的聲音還隱約傳來,餘七聽得一清二楚。
像這種老小區,隔音並不怎麼樣。
他搖了搖頭,心裡並沒有任何波瀾。
只當這是一個調劑無聊的小插曲,沒什麼好計較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好人自然就有壞人。
至少站在屋裡的那個女巡捕,眼裡就一直沒有懷疑他的意思。
經歷了那次鬼門關的死亡之旅後。
他的性格變化了太多,心思也越發的細膩和沉穩,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煉帶來的影響。
回到陽臺上看了一會兒熱鬧。
那幾個巡捕對著這棟五號樓指指點點,不多會兒就直奔隔壁單元去了。
似乎餘七的話提醒了他們,找到了思路。
“哎…!”餘七嘆息一聲。
他轉身回了沙發上躺著。
樓下的嘈雜聲依舊依稀可聞,不過沒有了那些大喇叭的刺激。
整個小區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有種莫名的冰涼之意在緩緩擴散著。
漆黑的夜空上,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閃爍著,像是在彼此傳遞著某種密碼。
不知過去了多久。
餘七再次來到了靈堂裡。
漆黑的靈堂似乎處於永夜中,無論什麼時候進來,外面都是一片漆黑。
他抬頭看了一眼。
天空中甚至都沒有一顆星星。
沉重、壓抑…
只有那一盞長明燈的燈火,似乎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光源。
但這點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的光源。
不僅沒有給這個漆黑的世界帶來一點溫暖。
淡黃色的燈光,反而給這裡平添了幾許陰森和恐怖氣氛。
四個紙人依舊在不知疲倦的繞著靈堂轉。
飄悠悠的…
在長明燈微弱的光亮下,它們臉上的那一團血紅色尤其顯得有些恐怖。
“血點…?”
其中一個紙人特級紙人轉過來的時候。
藉著微弱的光亮,餘七瞳孔一縮。
一個紙人的眉心處,有一點淡淡的血紅色。
那個紙人,估計就是出手殺了貓鬼的那個。
果然如同秦三河所說。
紙人的眉心處出現了紅點,只不過那個紅點就像是半成品,還沒有完全變成血紅色。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
另外兩個特級紙人額頭上並沒有紅點出現。
看來這段時間還沒有別的詭物過來這裡。
餘七剛剛鬆了口氣。
很突兀的。
他感覺到渾身有些發涼,一道涼意從股溝快速升起,沿著脊柱直衝頭頂。
頂瓜皮似乎受到頭頂那一點涼氣的吸引。
想要全部集中到那一點去似的,以至於整個頭皮都繃得緊緊的,像是要撕裂開。
他強行壓制住心裡的恐懼…
緩緩轉過身體,像是生怕轉快了,會驚嚇到黑暗中的某種存在。
身體的滯澀感越來越強。
就像是生鏽…
不對,像是整個筋骨之間都被凍住了似的。
但他依舊強忍著,將身體轉向外面。
他的瞳孔,已經縮成了一個針尖大小的小黑點,身體也無意識的微微弓起,如同獵豹捕食前炸起了鬃毛。
靈堂外面的黑暗裡啥也沒有…
沒有恐怖的背景音,也沒有什麼想象中那種猙獰恐怖的影子。
有的…只是一股徹骨的冰寒緩緩漫溢過來。
三個特級紙人已經來到了餘七跟前。
呈品字型將餘七擋在身後。
餘七的眼裡。
第一個特級紙人背後薄薄的紙張上面,後腦勺部位一點水漬緩緩蔓延開來。
隨即。
第二個和第三特級紙人後面,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不過水漬出現的部位不同。
左面的紙人出現在肩膀。
而右面的紙人,水漬出現在屁股上。
水漬緩緩散開。
紙人的紙片身體不多會就像是被水淋過,溼噠噠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
好在,三個紙片人依舊一動不動。
雖然身體有些盪漾…
對,就是盪漾!
但它們依舊緊緊盯著靈堂外面的黑暗。
只是,黑暗裡似乎什麼也沒有,甚至都沒有一絲蟲鳴之聲。
寂靜,恐怖的寂靜!
只有那個普通紙人,依舊在不停的繞著靈堂轉圈。
似乎有了三個特級紙人之後。
它就失去了阻擋詭異的功能,只剩下了新增燈油、燒紙點香的基本功能。
餘七感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眼裡。
三個特級紙人腳下,一灘水漬在開始蔓延。
滴…
滴…
靈堂裡似乎也有水珠凝結,開始緩緩滴落。
但餘七不敢轉身去看。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一個恐怖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那聲音似乎無盡的邪惡,帶著濃烈至極的惡意。
餘七的身上。
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泛起。
渾身如同被徹底凍僵了一般。
或許是恐懼達到了極致,以至於他的意識緊緊凝聚在一起。
下意識的,又像是不受控制的。
一首詩從他的嘴裡快速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