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安書猛的站起來,椅子腳劃拉在地板上發出尖銳的刺耳聲。
“之前不和你說,是怕影響你考高中,現在一中你也考上,我和你媽覺得也不應該再繼續瞞著你。”安父沒看女兒的眼睛。
安書不相信的轉過頭,望向坐在沙發上的媽媽,只能發出點點微弱的氣音:“...........媽.....................。”
她想讓安母否定這個答案,但安母仍舊保持著沉默。
安書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卻又倔強的不肯落下。
喉嚨發酸,卻又努力剋制著自已略帶顫抖的聲音:“怕影響我中考,就不怕影響我高考嗎。”
“你已經是大人了,能為自已的行為負責,高考不是兒戲,要好好學。”
“婚姻也不是兒戲。”安書立馬接語,撐在桌上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關節彷彿下一刻就會崩壞。
周遭寂靜的可怕。
安書有一種深深無力的挫敗感,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空瓶子裡,瓶子的出口上,一個無情的抽氣機正在不斷的汲取著為數不多的氧氣。
“原因呢。”你出軌了,還是.......我媽.............
安書最終也沒問出來,她不想用這麼大的惡意去揣測曾經幸福美滿的家庭,但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原因呢!”安書快崩潰了,是對從小到大永遠冷處理的家庭氛圍的絕望。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過問。”安父被問的破了防,夾雜著不忍心。
可笑!這會自已怎麼又變成了小孩。
\"以後,你跟著你媽住,一中離你媽單位近,好照顧你一點。”
“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嗎。”
安書只能仰著頭,否則淚水就會像決堤的大壩。
她從不會在父母面前展現出脆弱,她永遠是那麼的冷靜自持,永遠的那麼聽話,永遠服從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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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風透過縫隙,捲起了白色的窗簾,輕微的飄動,只餘下微弱的月光勉強的充作照明的夜燈。
安書側躺在小床上,蓋著被子假寐著,眼淚卻不停的從眼角溢位。
從小到大,安書每一次難過,都只會自已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安靜的哭,默默療傷,不聲不響,只有眼淚知道她的每一次委屈。
她習慣了什麼都自已一個人扛,自已消化所有的情緒。
她開不了口,因為在家裡,沒人在意自已的靈魂出口,她只知道,拿了好成績,爸爸媽媽會高興,自已也會高興。
安書最怕的就是同今天那般的沉默不語。就像每一次考砸了,父母拿著試卷不說話,自已害怕的同樣不語,等待著質問,批評的煎熬。
她不能否認,父母很愛自已,但她也不能否認,他們更在意成績。
安書就這樣模模糊糊的混著眼淚,伴著雨聲,慢慢的意識進入混沌。
迷糊中只聽到滾輪拉動的聲音,以及最後“砰”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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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走了,帶著行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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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而復始,第二天同往常一樣又到來,時間從不因誰而改變。
陽光暖暖的照在了被子上,安書睜開了,她能感受到眼睛的不適,一定腫了。
此刻的她,只想將自已放空,不去想大人們亂七八雜的事情。
安母敲響了安書的房門:\"媽媽上班去了,之前你林伯伯說你脾胃不太好,早餐一定要吃,想吃什麼就買什麼。”
安母在門口停留了一會才出了門,她有點擔心孩子的心情狀況,但安書從小便懂事,她應該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她倆離婚的事已經板上釘釘,孩子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以後會理解的。
他們是和平分手,該給孩子的愛,他們不會缺。
手機微信響了,應該是媽媽發了紅包,但安書並不想抬手去拿手機,懶洋洋的,只想保持著這一個側躺的姿勢,就這樣一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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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到了中午。
安書表面上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起身,坐在床邊看著昨天換下來的白裙子冥想,幾滴淚痕在雪白的布料下襯得更加顯眼。
安書接了水,輕輕的,機械的搓揉著浸泡在水裡的裙子。
昨天還喜歡的裙子,今天也沒那麼愛了,甚至在想,如果沒有這條白裙子,會不會爸爸就會帶點愧疚,不開口告訴自已這件事,這樣她就可以一直活在被粉飾過的幸福裡。
答案很明顯——不會。
這個家從來沒她做決定的份,她只是一個執行者,服從者。
將裙子晾了起來,任由未乾的水順著裙襬落下。
安書餓了,想吃東西。她開啟冰箱,裡面還放著昨晚吃剩下的菜。三菜一湯變八個菜,像斷頭飯一樣,飽餐一頓,開始上路。
白裙子,豐富的菜餚都是愧疚,從來不是慶祝。
她不想吃了。
她不想吃任何東西,她只想躲回自已的小窩,慢慢的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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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書的手機響了,這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
安父從第一天晚上就離了家,安母第二天一早也去到了醫院上班,那晚突發交通事故,傷員太多了,脫不開身。
安書的外公外婆知道了,總是放心不下自已的外孫女。
“小惠家的密碼是多少呀,這書書不接電話,小惠也不接電話,是要急死我呀。”安書的外公外婆在安書家門口急的團團轉。
“回訊息了回訊息了,快輸密碼。”
沈惠,也就是安書的母親,剛剛下了手術檯便看見手機上自已父母的連環扣。
她此刻也很擔心,安書從來不會不接電話。她交代了患者細節,又過了一段時間,最後她還是放心不下,她得趕緊回家一趟。
沈惠剛收拾好便接到了自家母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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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書胃疼吐血,送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