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真把陽山縣主趕了出去。

是一點情面也沒留。

陽山縣主大約也是真的有事情,沒和沈嫻胡攪蠻纏。

麻溜的拿著錢走了。

走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和沈嫻保證,“要不了半個月本縣主一定可以賺比這多得多的銀子。”

“你就等著分紅吧!”

沈嫻:“......”

沈嫻還能說什麼呢?

她只能點頭、微笑、嗯。

目光裡滿滿都是真誠。

看的陽山縣主滿腔豪情壯志、雄赳赳氣昂昂的離開晉王府。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說真的,沈嫻挺心疼自己那點錢的。

一百兩,一百兩啊!

都是茶館,自己那小破館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這個帳給補回來。

閒話不敘。

今日月初,府裡盤帳。

賬房裡沈嫻派了黎兒她們過去監督。

正巧這時,大掌櫃徐三也送了賬本過來。

是茶館這些日子的新賬。

大掌櫃自認經營的還不錯,樂呵呵的專門送來與沈嫻過目。

沈嫻素來是不怎麼看帳的,雖然她會。

但如今身邊只剩一個福兒,福兒又看不懂帳。

沈嫻只好自己親自來。

她對福兒道:“你無事,去看看廚房那邊如何了。”

“王爺今日中午不回來,差不多的時間該去叫廚房做些飯食送去大理寺才是。”

“是。奴婢這就去。”

這邊沈嫻自然不會親自拿個算盤珠子去算賬。

其實茶館才開業不久,這帳是簡單到一目瞭然的。

她只是稍微看了看,便合上了賬本。

“這些日子經營的不錯,居然已經有十幾兩銀子的收益了。”

這個收益實在是沈嫻沒有想到的。

一碗普普通通的清茶頂天能值幾個錢?

茶館裡走的一貫是薄利多銷的路子。

能達到這個收益,實在是...

“你做的很不錯。”

“王妃謬讚了,小的愧不敢當。”

沈嫻合上賬本,看著他笑道:“你今日特地來見本妃,不光是為了這個吧?”

“有什麼要事,你只說吧。”

不然以徐三的城府,不至於這點小進益還獻寶似的專門來一躺。

“王妃妙算。小的這點小心思總是瞞不過王妃的。”

徐三說罷,看四周無人,才從懷裡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封信件。

雙手呈給沈嫻:“請王妃過目。”

沈嫻微微驚訝的看向徐三。

“這是...”

一封信?

誰的信?

居然要透過徐三送到她的手裡?

沈嫻本能的感覺這一定不會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件。

徐三點頭,給沈嫻解釋道:“這本是圍場力裡阿達鶴的朋友們傳給阿達鶴的信件。”

“阿達鶴看過之後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請小的轉交給王妃過目。”

給他的信件他卻願意給沈嫻過目。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

叫人十分驚訝的是:到底是出了什麼樣的大事,居然能讓阿達鶴的朋友給他傳信?!

須知,奴隸可不比尋常人。

像尋常人家,向來是不會限制奴僕們傳信的。

思念家人,寫一寫家書,是沒人管的。

可奴隸不一樣。

尤其是皇室獵場的奴隸。

身心都不能由己,往外面傳遞訊息更是想都別想。

如此冒險行事...

是以信件還未拆開之前,沈嫻就已經滿心疑慮。

總歸不會是傳個信出來問問阿達鶴最近過得好不好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的。

獵場裡必然是出了什麼要緊的大事情!

而那信則正好佐證了沈嫻的猜測。

那是一封寫的很粗糙的求救信。

只是一張最便宜的草紙,皺巴巴的不知經常過怎樣的躲藏。

只有外面的殼子好看點——估計是徐三怕弄損了信件內容,自己給裝進去的。

那“信件”甚至都不是用筆墨書就的。

上面胡亂用手指塗畫了幾句救命之類的話。

前因後果倒是簡單。

沈嫻連蒙帶猜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皇家圍場出事了。

每隔不久,便有奴隸莫名其妙的失蹤。

有幸回來的,渾身傷痕,都被割了舌頭口不能言。

大多數挨不過幾日人便沒了。

有的甚至只能回來一個屍體。

沒有理由,沒有解釋。

那些人都很怕,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莫名失蹤然後莫名死亡的人。

迫不得已,這才不知透過什麼方法。

給唯一出去了的阿達鶴傳了一封求救信。

可能未必就知道阿達鶴會有什麼路子能救他們。

甚至都沒有真的想過這封信真的能傳出去。

但他們已經沒辦法了。

在他們的眼裡,阿達鶴是他們唯一的一次活命的機會。

沈嫻沉思許久,對徐三道:“你先回去吧。”

“這事不是小事,本妃一個人做不了主。”

“若要救人,只怕還要王爺幫忙。”

徐三聽了皺眉,道:“王妃,小的有一言,想請王妃聽一聽...”

“你說就是。”

徐三道:“小的不是什麼見過世面的人。可也知道,敢在皇家圍場動皇家的奴隸,這樣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的。”

自然,也就不是一般人能管的了得。

去半山上開一個茶館她都費勁,更別說這樣的事情了。

她...或者說是晉王府都沒這個能耐。

徐三知道自己這話,只怕招人煩。

但他和沈嫻相交十年,若連這點話都不直說,眼看著她憑著一腔善心就往坑裡跳。

也實在是白白認識了這十年了。

“晉王府如今的情形小的知道,這樣的事情,背後的人,小的聽著就覺的驚悚。”

“您和晉王若是貿然想只怕...會累及自身啊!”

“小的為阿達鶴傳信只不過是見他失落,安慰一下。”

“他自己心裡也都明白的,不管王妃幫不幫忙,他都不敢怨懟於您的。”

這道理沈嫻如何不明白?

她淡淡一笑,“你去吧,把訊息封閉好,不要叫別人知道了。”

“這事情本妃會和王爺好生商量的。”

見他還要再勸。

沈嫻溫和打斷他,道:“你放心,本妃最是惜命的一個人了。便要如何,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的。”

見實在勸不住,徐三隻好起身告辭。

沈嫻送走了他之後,才於無人處,緩緩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魚,上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