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驚喜異常,提著裙角過去。

嚇的那小貓崽子到處跑。

豆子趕緊去追,提著它的後脖頸送到了沈嫻面前。

沈嫻一隻手不好接,便只就著他的手摸了摸,小小一隻,軟乎極了。

沈嫻笑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本王想你受了傷,不能出去,日日待在營帳裡也是無聊,叫人弄來給你玩玩的。”

“妾身多謝王爺。”

沈嫻吩咐“好好照顧本妃的貓兒。”說著,便與晉王一同入帳。

黎兒等人都在外面等候。

“如此謹慎,王妃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本王說嗎?”

沈嫻便把那盒藥拿了出來,“今日清晨,陽山縣主送來的。”

“不想裡面被人下了土麻子。”

晉王眉目一擰,淡聲道:“一箭雙鵰,其心可誅。”

沈嫻亦是點頭道:“妾身也是這麼想的。”

晉王笑道:“愛妃不妨細說說。”

“第一點,這種傷藥不是常用的。若是帶來,按著規矩也都是會有事先檢查。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在公主府出的問題。”

“再者,此舉若為謀害陽山縣主,那這個手腳動的未免太不值當。都出手下毒了,卻只是紅腫過敏這種小問題...這樣的後果於陽山縣主而言,實在不值一提。”

晉王道:“過敏這種事情,若是嚴重了也可以...”

“妾身詢問過,這藥不會要人性命。最慘也不過是臉上面板嬌嫩,大約會留下疤痕。”

“可像妾身這樣倒黴的事情,又能出現幾次呢?”

晉王同意了這個說法,並道:“陽山縣主多年騎射經驗,極為豐富,無人不知。”

“王爺此言甚是。縣主此次受傷,實乃意外中的意外。那下毒之人又不能未卜先知,怎會提前就下好了藥?”

“倘若真是衝著要她毀容的心思去的,我看,還不如去期待天降奇蹟。”

晉王點頭,“妙。這樣一說,即便真是衝著縣主而來,也不會是想要她的性命。倒有些像是在虛張聲勢。”

沈嫻搖頭,“妾不以為如此。虛張聲勢,必入絕境。那又為何這樣不輕不重,小打小鬧?”

“若無甚大仇怨,做這樣的事情,只會與長公主結怨,更划不來。”

“此舉效果甚微,但若真出事,引來追查,後果其實不堪設想。”

晉王道:“如此一說,便不是衝著陽山縣主來的了。”

他低下聲音,難辨情緒:“那人,是衝著你來的。”

“我射箭時不小心斷了弓弦,傷在面上人盡皆知。這般給了那人下手的時機。”

晉王回憶起什麼,補充道:“陽山縣主曾託我送藥與你,我沒收。她便說次日親自給你。”

“什麼時候?”

“昨日晚宴,人來人往。我們也不曾避諱什麼。”

“聽到的人只怕多了。”

沈嫻笑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時間也有了。”

“此人借了縣主的手,便是想要栽贓。可若是栽贓,他完全可以只下我這一份的藥。我想不明白,何必多此一舉?”

晉王卻道:“阿嫻這便想錯了。”

“願聞其詳。”

晉王道:“長公主愛女如命,此事一旦明確指向陽山縣主有意謀害,那長公主為了女兒的聲譽,也必然不會就此罷休。”

“況且陽山縣主未做此事,自然也不怕將事情鬧大。陛下一向敬重長公主,是以,只要長公主開了口,此事必然要有一個水落石出。”

“到那時,便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推個人出來定罪就能了結的了。”

沈嫻恍然大悟,“所以,給縣主的藥裡也下毒。那這事便從爭對我而來的一場謀劃,變成長公主的家事。”

“長公主的性子,即便家裡出了內鬼,她也是不會願意家醜外揚的。到時候扎一個替死鬼出來交差——糊弄長公主可比糊弄皇帝要簡單多了。”

那,為何選擇陽山縣主便很好解釋了。

順勢而為、和縣主有仇,或者二者兼有。

沈嫻更傾向於後兩者。

畢竟若無仇怨,卻白白惹上長公主這對母女,實在是不划算。

沈嫻看了看晉王,又道:“那王爺再替妾身想一想,會是誰這麼想害妾身呢?”

“那可要你自己去想了,我的阿嫻,近來和誰結了仇怨?”

近來嘛。

沈嫻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兩位皇嫂,可能,還需要外加一位貴妃娘娘?”

真是不好意思,一個不小心,居然得罪了這麼多人。

她打過二皇子妃的臉,也落過大皇子妃的面子。

晉王更是當眾射殺了二皇子養的海東青,連帶著那夫妻二人都在皇帝面前吃了落掛。

那二位皇子可都是貴妃的兒子。

後來還舊事從提,被陽山縣主當面說過二子皆不如晉王。

雖說當時一笑而過了,可未必就不會懷恨在心。

貴妃那樣的人,想要動點手段來磋磨磋磨兩個不知道輕重的小丫頭,實在簡單。

便是長公主真的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貴妃那兩個兒子就是她一輩子的保障,即便是長公主,不逼到份上也未必就願意和貴妃鬥個魚死網破。

晉王聽了她派了這些人出來,不由失笑:“我的阿嫻還真是有本事。”

沈嫻撇他一眼,涼涼的道:“不過要說起來,妾身得罪人這事,王爺您也出力不少啊。”

“若非您英明神武,惹得陽山縣主當著眾人讚了又贊,咱們也不至於就開罪人家母親吧。”

“如今,說不定就是她來找咱們算賬呢。”

晉王道:“如此,到也是有本王的不是。”

“那,阿嫻意欲如何?”

沈嫻心裡有很多想法,可無奈於手裡的人才都不是這方面的。

只好苦笑:“這怕是隻能看長公主的手段了。”

“你我夫妻若想左右此事,只怕是難。”

目前他們夫妻的勢力範圍只在王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一番話過於現實,說的晉王也沉默了。

手底無人,實在是個硬傷。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阿嫻放心,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沈嫻笑著把手搭在他的手上,“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