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呵斥道:“誰聽你說這些來,主子現在問的是你是為何在此!”

似乎把人嚇著了,劉千金怯怯的道:“姐姐息怒...只是因為外祖母在王府供職,所以民女才時常來探望。”

“今日,今日之事,民女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求王爺明鑑。”

那少女茫然的看著她,又害怕的底下了頭。

活把一個受到汙衊的無辜少女演到了極致。

這樣好的演技,叫沈嫻都忍不住暗贊。

晉王聲音溫和,“阿嫻,她竟把咱們都當瞎子。”

確實...如若她的衣著首飾不是那樣的華麗,華麗到無一不是御賜之物。

那她說的可能,大約,會有人信。

少女尚不解,躲在蔡氏身後,淚眼婆娑。

沈嫻還是善良,笑著提醒道:“你要不要把頭上的簪子,手上的玉鐲都摘下來再說話?”

劉千金一時僵住。

這些,似乎,都是外祖母從王府拿來給她的。

或許也不止是外祖母給的。

她知道外祖母是有意讓她入王府給晉王做妃,在她的眼裡,晉王府的東西就是她的東西。

興致來時,她也會自己開了庫房,去尋覓些喜歡的東西。

她臉色有些發白。

難道這些東西都不是她的嗎?

黎兒壞笑:“還有這天雲錦的衣裳。蔡媽媽的女兒女婿既然如此富貴,如何還貪咱們府裡這點子東西呢?”

“難道是兒女不孝,自己個兒脫了奴籍,便不管您老人家了?”

“還是您生的廢物又嫁了個廢物。自己孩子都這麼大了,愣是不能自己養活,還等著您這麼大年紀的人去偷主人的東西養他們去?”

兩人面色通紅,被黎兒諷刺的不知該怎麼著。

只有劉寶兒還看不清形勢,嚷嚷道:“等我姐姐嫁了王爺,她就是王妃了。王府的不就是我們的,怎不能用?”

嫁晉王?

沈嫻笑著看向晉王。

卻發現晉王也是微一挑眉。

發現她的目光後,晉王立刻笑著解釋:“我可沒說過這話,是她們自己做夢。”

“我自然是信王爺的。”

沈嫻不耐再扯這些,“事到如今,我也懶得和你分辨了。”

“本妃給你兩條路。要麼你把這些年的虧空補上,要麼本妃派人帶著賬冊去各個府邸裡對。對不出來便罷,若對出來了,京兆府的大牢就是你蔡媽媽下半輩子的榮養之地。”

“王妃恕罪,王妃息怒。”

蔡氏四十多的年紀,怎麼可能願意去大牢裡過自己的下半輩子?

“王妃,私自拿府裡的東西實在是奴才的不是,可是奴才也是有苦衷的啊!”

蔡媽媽抹著淚道:“實不相瞞,這些東西都是宮裡韶妃娘娘要的。”

“您說,韶妃娘娘和自己的兒子兒媳要些什麼,奴才如何能不給啊!”

沈嫻沉下臉來,“好你個刁奴,貪汙盜竊不算,居然還敢往宮裡攀扯。”

“素來宮裡宮外不得隨意傳遞訊息,王爺和本妃尚且不為,你如何有這膽子肆意妄為!”

“怕是盜了太多的東西補不上,所以故意攀扯。”

蔡媽媽被忙道:“奴才說的都是實話,不敢妄言。”

“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就敢胡言亂語!”

逼得急了,蔡媽媽就嚷道:“老奴有證據!”

“宮裡常去一盒坊採買點心,那些東西便是透過一盒坊的大掌櫃傳進宮裡的。”

黎兒氣的當即怒罵:“好你個老刁奴,誰不知一盒坊是王妃的陪嫁,你個瞎了心的,居然汙衊到王妃的頭上來了!”

劉寶兒那裡能忍?

不論在哪裡,他都是囂張慣了的。

尤其是晉王府,那在他的心裡和自家後花園沒區別。

尊稱小少爺,從來打人罵狗全憑心意。

壓根不知收斂二字怎麼寫。

在他簡單的思維裡,他外祖母比晉王的親媽都要親,能有什麼隔夜仇?

還不都是面前這個坐著的女人胡亂挑唆陷害的?

他知道不能直接對那個女人動手。

畢竟現在晉王似乎很喜歡她,以後姐姐還要進府和她相處,但是這女人身邊的奴才難道他還不能教訓嗎?

她可是在晉王面前罵了晉王的奶孃啊!

和罵晉王親媽有什麼分別?

激憤之下,揮拳動手。

看似是對黎兒,其實有意針對那個晉王妃——畢竟他是小孩子,即便誤傷了誰,也是她活該。

堂堂王妃,總不能和他一個小孩計較吧!

他外祖母可是還在這呢!

果子默默擋在前面,然後,抬腿就是一腳。

劉寶兒狼狽的倒在地上,隨即被婆子狠狠壓制住。

即便蔡氏在一旁哀求叫囂,也在沒人理她了。

“你居然敢打我!給我等著,你們給我等著。”劉寶兒憤怒至極:“我一定要你死!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總有一日,我殺你們全家...”

劉寶兒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破耳膜。

“嘩啦”一聲,瓷器破碎聲音響起的同時,劉寶兒頓時啞然無聲。

誰都沒看清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有沈嫻發現晉王喝茶三才杯上,少了個蓋子。

她默默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好吧,她的晉王殿下,似乎有許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呢!

杯蓋碎在劉寶兒身邊,他的肥胖的臉上緩緩滲出一絲血跡。

素來兇狠的眼神中透出些許驚恐。

細看還能發現,小孩因幾次發瘋而亂下來的頭髮,齊著臉上血跡而斷。

晉王放下茶碗,上等瓷器輕輕碰撞的悅耳聲音卻把小孩嚇得一抖。

晉王淡淡的道:“本王不願意和小孩子多做計較。但這不是你放肆的資本。”

“記清楚了,再敢在王妃面前不敬,你就永遠都別開口說話了。”

他掃了一眼其他人,緩緩道:“諸君請記,謹言、慎行。”

“是。”

晉王對沈嫻笑道:“嚇著阿嫻了。”

沈嫻搖搖頭。

“說了內務都給你管,我又越俎代庖了。”

“王爺維護,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隨即道:“蔡氏倒罷了,此二人不是王府家奴,按例咱們不應私自處置。”

“依我看,不如壓了這三人一起去京兆府,告劉氏一家膽大妄為,私闖王府,偷盜御賜之物。”

“如此,王爺看如何?”

“自然是好。”

蔡氏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不可!”

那不是要她們的命嗎!

她是真的怕了:“王爺王妃饒命,奴才有話要說,請王爺王妃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