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回去的時候,晉王一把將她拉在懷裡。

緊緊的抱著她,似乎比她還能深刻感受到劫後餘生是什麼意思。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嫻一動都不能動,輕輕的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寬慰道:“我沒事,沒事。”

“王爺,我已經回來了,阿嫻回來了。”

她的脖頸感受到一絲涼意。

晉王居然...

“沒事了王爺。我好好的呢。”

“不怕,我還在呢。”

為了證明自己沒事,沈嫻還故意笑道:“這次可是多虧了陽山縣主。是縣主武藝精湛,妾身才能安然無恙。”

他也朝她笑著,似乎是已經無事了。

他道:“如此,改日該親自登門道謝才是。”

語氣如常,可那微微顫抖的嗓音卻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情...

他逼著沈嫻請了太醫來診脈,再三確認沈嫻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半夜的時候,沈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睡不著嗎?”

沈嫻頓了頓,“是我吵到你了?”

晉王睜開眼睛,“本王也睡不著。”

“明日,或許會有人來問你今日的情況。”

這是必然的。

沈嫻和陽山縣主當街被擄走刺殺,這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輕放過。

“到時候你別怕,只需照實說就是了。”

“嗯。”

“今日可有傷到哪裡?”

沈嫻笑笑,“這話王爺已問過多次了,沒有。”

晉王道:“本王聽說,今日好幾個刺客。”

“她卻將你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待你實在真心。”

沈嫻想起今日陽山縣主那副奮不顧身的樣子,亦是笑道:“是我三生有幸。”

“平時裡看著,陽山縣主十分跳脫的樣子,總把她當個孩子,不想武功居然這樣好。”

沈嫻:“縣主武功確實不錯,只是......”

她猶豫了下,還是道:“今日還有一人,其實說起來,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嗎,是誰?”

晉王別過眼去:“白日如何沒聽阿嫻提起過?他長得什麼樣子?阿嫻還記得嗎?”

沈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應當是個武功不錯的年輕人。”

“他不欲別人看見他,所以一直蒙著臉。”

“我也沒看見他長得什麼樣子。”

晉王垂下眼眸,嘆息一聲:“原是如此,那也只能日後再尋了。”

“若是找到了,咱們夫妻定然要好好答謝人家。”

“自是如此。”

沈嫻沒說的是,撞進那人懷裡時,她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不似晉王每日服用湯藥的那種味道。

是一種極淡,極淡。

但又尤其好聞的一種藥香。

“王爺替妾身想想,這事會是誰做的?”

不等晉王開口,沈嫻便已經自言自語的道:“就算妾身得罪過些許的人,那不過都是寫口角小事,那也犯不著做這樣的事情啊!”

“得罪狠了的,也不過一個二皇子殿下,一個韶妃。”

晉王道:“二皇子夫妻都是一個性子,做事不顧後果,只憑自己的喜好。”

沈嫻想起那天那隻海東青,還有今日筵席上那死相慘烈的御賜紫菊。

“如此說來,到真的像她能幹的出來的事情。”

“對了,今日在大皇子妃那裡赴宴,宮裡賜下來的一株紫菊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那元兇,說是一條外面闖進來的野狗。”

晉王面上帶了點點笑意:“這樣的鬼話有誰會信?”

沈嫻道:“說是野狗所為,可正廳那麼多美酒佳餚,對野狗就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我當時雖然不在,可聽她們說的那情況,倒像是什麼都沒察覺。”

“你說這狗也是神了,目標明確,行動乾脆,就逮著那盆花糟踐。”

晉王輕笑出聲。

沈嫻好奇的問:“王爺笑什麼?”

晉王搖搖頭,“阿嫻猜猜看。猜出來,本王有賞。”

沈嫻挑眉,“不說我也知道,你笑那人蠢,編出這麼個瞎話來騙人。”

晉王搖頭:“一次。”

一次?

意思是還有次數限制?

沈嫻又道:“那你是笑大皇子妃治家不嚴?”

說著,想起自家。

“可莫笑她,咱們自己府裡也沒好到哪裡去。那馬伕可是要請那些大人們好好的審一審才是。”

晉王點頭:“本王記下了。”

“那妾身猜對了?”

搖頭。

沈嫻警覺,歪著頭看他:“我說,殿下你不會是在笑我吧!”

晉王終於點了頭,“阿嫻縣主罵人是越來越有水平了。”

沈嫻回憶自己方才說的話,沒好氣的白他:“那比王爺您,還是差了點的!”

晉王笑著,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支簪子。

沈嫻奇怪的看著他。

晉王微微轉移的目光,道:“外面看見,就想買給你了。”

“只是不想今日你竟遭遇此事,一時忙亂,便忘了。”

沈嫻一時都要呆了...她接在手裡,面上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歡喜。

拿著簪子細細把玩端詳。

忍不住讚美:“好漂亮啊。”

極其優雅且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簪子的大體形狀。

它沒那麼筆直,而是微微帶了些弧度。

很適合拿在手中。

簪頭是一朵雕刻的極為簡單的梅花。

只取梅之神韻,一派的孤傲凌厲。

蕊中一點紅,似血珠點在上面。

而後順著簪身一路暈染而下,直至淺淡看不見為之。

瑩潤的白上帶絲猩紅的顏色,真是漂亮極了。

晉王窺她神色,這才笑道:“喜歡就好。”

沈嫻卻把簪子又遞給他。

晉王眨眨眼,聲音有些無辜,茫然:“怎麼?不喜歡嗎?”

沈嫻把簪子往他手上一塞,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

看了半晌,看的自己都累了。

可晉王還是不解其意。

太不禮貌了。

沈嫻真是恨他恨的牙癢癢。

平素聰明睿智,怎麼此時便成了木頭!

氣的她道:“我不要了。”

一掀被子,躺了下去。

片刻,聽得晉王從胸口裡發出一點低聲的笑意。

那笑越來越近。

震得沈嫻耳朵發麻。

晉王把手撐在她邊上,另一隻手輕輕的把她有些凌亂的發虛虛籠好。

再將那簪子戴在她的發上。

他在她的耳邊道:“睡吧,阿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