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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錚用了庖丁解牛拳的一招“順水推舟”,將僧人雙拳架住。

眼見兩人僵持不下,徐錚突然收手,抱拳道:“大護法功力深厚,在下深感佩服,不若就此罷手?”

僧人見徐錚一臉坦誠,並無半分炫耀之色,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他沉思片刻,突然話鋒一轉,講起了天地會的歷史。

原來他方才提到的萬和尚本名鄭開,是福建漳浦縣人,家中排行老二。因生活所迫,出家為僧,僧名提喜。護法僧法號了功,當年萬和尚外出雲遊,兩人一見如故,成為朋友。

後來幾人歃血為盟,取“人生以天地為本”之義,建立了天地會。

為逃過清廷抓捕,鄭開一直隱藏真名,對外傳出諸多叫法,比如塗喜、洪二和尚、萬和尚、萬雲龍等。

乾隆三十三年,鄭開聚集三百多人,打出“木立鬥世知天下,順天行道合和同”的旗號,開始第一次造反。

毫無意外的,起義很快被鎮壓。

鄭開的三名親傳弟子被凌遲處死,其餘三十九人斬立決,餘者二百多人被杖一百後流放,基本與死無異。

以後鄭開又多次策劃反清起義,皆以失敗告終。

直至乾隆四十四年,也就是去年,鄭開因病而亡,造反活動才暫告結束。

不過天地會也因此陷入四分五裂的狀態。

雖然鄭開臨死之前,將總舵主之位傳於兒子。可惜這位鄭公子見慣了父親的失敗和親人的死去,既沒有造反當皇帝的野心,也沒有將天地會發揚光大的壯志。

就如了功和尚所說,天地會成員紮根沿海多年,都是有家有業的人。再加上海上貿易確實賺錢,時間一久,造反之心難免就淡了。

甚至有幾名堂主帶著幫中弟子,在南洋一帶淘金,如今已經創下好大的事業。

比如,此時獨霸婆羅洲的蘭芳公司,其首領羅芳伯便是天地會成員。

乾隆四十二年,蘭芳公司升級為“蘭芳共和國”,羅芳伯成為首任國家領袖。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蘭芳國成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遣使向清廷納貢,以示臣服之意。可惜慘遭乾隆拒絕。

對不起,想作小弟,你沒資格。

聽到這裡,徐錚心中已經瞭然。

紅花會這些頭目,之所以到現在還保留著旺盛的鬥志,便是因為回疆之地,勢力交錯,爭鬥不斷,眾人在夾縫中求生存,只能不停戰鬥。

相比之下,天地會所處環境確實寬鬆許多。雖然也有海盜及歐洲勢力,但總來的說,都不對天地會構成威脅。

可以說,只要不造反,也就是不和清廷作對,好好經營一番,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了功說到這裡,語氣漸漸沉重起來。

他認為,天地會成立的宗旨就是反清,總舵主一生反清,死去的兄弟們也在反清,他必然要一以貫之。

“老僧年歲已大,怕是去日無多。既然你們不反清,老子就找個反清的管著你們。”

了功這話一出,在場之人無不驚詫莫明。眾人一起望向徐錚,似乎預料到什麼。

“不錯,”了功此時的聲音平靜無比,“本人以天地會首任大護法身份宣佈,下任大護法為徐錚。”

此言一出,猶如在平靜的湖面扔下一顆炸彈。船內立刻炸開鍋。

徐錚也差點被這個任命砸暈。

沒想到出門打個醬油,就能撿個護法當。不過還是那句話,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他正要出言拒絕,了功和尚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方才交手之際,他便察覺到了功身上有極重的內傷。年久不治,已成頑疾,一旦運功過度,便會咳嗽不停,直至吐血。

此時,了功就一邊咳血一邊盯著徐錚,那意思彷彿在說,你敢拒絕,和尚就死給你看。

無奈之下,徐錚微微點了點頭。

了功嘴角頓時泛起一絲笑容,咳嗽也馬上停止。

他用衣袖蕩去嘴角血漬,朗聲道:“誰贊成,誰反對?”

眾人迫於了功平日淫威,沒人敢出聲。

突然,角落響起裡一個男聲,聲音低沉。

“大護法之位事關全教安危,怎能交予一個外人?”

出聲的是臺灣分堂堂主嚴煙。

這幾年臺灣島上人口增長極快,清廷派去的官員卻沒增加,以致於島上大部分割槽域是由村民自治。

嚴煙便趁此良機大力拓展,幾年時間就將臺灣堂口建成幫內第一大堂口。

連新任總舵主也跑到臺灣島上,過起嬌妻美妾的日子來。

了功看著越眾而出的嚴堂主,頗有些意外。

已很多年沒人敢挑戰他的權威了。便是鄭開在時,也從未公開駁斥過他。

難得碰到一個好苗子,了功倒是不忍苛責,便淡聲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

“自然應該從本幫中擇賢才而任之。”

嚴煙是福建人,早年經商,在臺灣島的公開身份是開布行的。相比天地會其它教眾,他更多了幾分精明。

不待了功回話,嚴煙又道:“不過,無論是本幫中人,還是象徐鏢頭這樣的英雄人物,要想擔任本幫要職,首要之處還是服眾。如何服眾,除了武功和聲望,就是戰績。”

潮州分堂主黃大勇忍不住嗤笑道:“說了半天,你要舉薦的還是同一人。咱們今天在場之人,若論武功、論聲望、論戰績,有誰比得過徐鏢頭?”

其它眾人不由紛紛附和。實在是這嚴堂主平日極愛算計,在幫內人緣欠佳。

嚴煙擺了擺手,笑道:“我說的戰績自然不是殺幾個清兵、侍衛就完了。”

“難不成還要去刺殺滿清皇帝?”

偉仔有些不滿的叫道。

他在聽到徐錚的光輝事蹟後,已經化身小迷弟。待到徐錚與蔡老四交手時,又手下留情。他就更是感動。

所以,對於了功和尚的提議,他是一百個同意。

沒料到嚴煙連聲稱讚,大叫道:“既然天地會以反清為第一要務,那刺殺皇帝當然是最大的戰績。在下以為,無論刺剎是否成功,都可以擔任本教要職。誰若不服,我臺灣堂口的一萬兄弟絕不答應。”

嚴煙此話並不是臨時起意。

只是大護法一職極其重要。在幫內,地位超然僅次於總舵主。

甚至連總舵主,也要受到大護法的監督。

比如鄭公子若是要降清,大護法甚至有權召集幫眾,將其總舵主之位廢了。

嚴煙自知以資歷而言,這大護法之位無論如何輪不到自己。

所以乾脆將水攪渾了。誰也甭想坐這上個位子。

他料定普天之下,沒誰真有膽量刺殺皇帝。便是有這個膽子,刺殺之後也難以活命。

了功聽到這裡,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嚴煙這種小心思,豈能瞞得過他。

正要以大護法的權力,強行推徐錚上位,一直充當觀眾的王蔥兒,緩緩走到場中。

“徐大哥此次北上,便是要刺殺清廷皇帝。”

少女冷傲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徐錚身上時,已化作似水柔情。

眾人並未懷疑這句話的真假,因為此時的少女眼中,充滿痛苦神色。

此時此刻,船上一片寂靜。

眾人都看著面前的男人,各自心潮澎湃。

偉仔三兄弟沉默良久,終於憋出一句:“好犀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