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福聚酒樓。

酒客雲集。

大堂中間,一個臺子,一張桌子。

說書老者一襲長衫,面容清瘦。

醒木一拍,全場皆靜。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今天老朽要說的便是飛馬鏢局徐鏢頭一怒為紅顏,單槍匹馬挑了龍沙幫的事”

老先生嗓音蒼勁有力,感染力極強。

此時距龍沙幫大戰已過去兩日。

當日,他們四人將龍沙幫屠了個乾淨。然後才拿著幫中頭目的供詞,大搖大擺進了知府衙門。

荊州知府淩退思是翰林出身,對於龍沙幫所為也是深惡痛絕。

當即便題下“飛馬鏢局,俠義無雙”,八個大字,贈予徐錚四人。

訊息傳出後,這幾日荊州城中百姓家家掛彩燈,放鞭炮,猶如過春節。

還有被龍沙幫禍害過的百姓,在自家供了徐錚的長生牌位,早晚祈求福壽。

徐錚四人此時便在福聚酒樓內,點了一桌酒菜,邊喝邊聊。

這說書老者所講故事,全是捕風捉影,除了徐錚的名字沒錯,其它全靠編。

“只見尤幫主一杖豎劈,竟將青石板的地面,砸出一個半人深的大洞。

徐鏢頭使個龍游四海身法,避開一擊,反手一招夜叉探海,斬在尤幫主手杖上。

這手杖乃用一千斤生鐵,外加武林珍寶天外隕石,熔鍊七七四十九天,方得四十斤精鐵。再聘巧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方才打造成這雙手杖。

杖成之日,天地變色,草木拜服。這杖,水火不侵,刀劍難傷。

可是徐鏢頭自幼修煉玄天無極功,劈山斷石,只是小菜。這功法練到深處,可附之兵刃,便是一根樹枝,經過玄天無極功的加持,削金斷玉,不在話下”

見這老者越說越離譜,徐錚連忙招呼眾人喝起酒來。

忽聽老者一拍醒木,眾人一驚。

“說時遲,那時快,徐鏢頭一刀斬下,將尤幫主連人帶杖,劈成兩段”

當老者講到徐鏢頭刀斬龍沙幫尤幫主時,酒樓內霎時響起一陣喝彩聲。

忽聽一個酒客大聲道:“聽聞那徐鏢頭,身高九尺,豹頭環眼,一頓飯能吃十頭牛?”

徐錚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老者突然道:“方才東家交待,為了慶祝徐鏢頭大勝,一連三日,酒樓內酒水免費供應。”

又是一陣震天的歡呼聲。

徐錚悄悄點開人物面板,只見“氣運:75聲望:80武力:70”。

這氣運增加的5有點詭異。上漲的時間好象是王蔥兒被白蓮教救走之時。

徐錚猜測,王蔥兒應該是遇到了改變氣運之人。所以讓自己也蹭了點好處。

此時,荊州知府衙門內,淩退思一改外人面前斯文儒雅的面貌,指著地上四人破口大罵。

“尤老大這個蠢貨,這麼多人守著還被端了老巢。”

這四人是龍沙幫四大護法,當日因為外出辦事,逃過一劫。

“要不我們再召集一批兄弟,把這個姓徐的鏢頭殺了?”

“尤老大已經步入一流高手之境,放眼荊州府,哪有對手。可結果呢,被人一刀割破喉嚨。你們四人難道比尤老大還強?”

龍沙幫是淩退思一手創辦,無論如何,他是不可能放任幫派毀滅。

只是,眼下他最擔心的,還是徐錚幾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幫主。

“你們四人先將走散的兄弟召集起來,到江陵鄉下躲幾天再說。”

他有個預感,這個姓徐的漢子,身份恐怕不止一個鏢頭這麼簡單。

他這麼多年守在荊州知府的位子上,連多次升遷的機會都放棄,為的就是荊州城傳說中的寶藏。

多年心血,不能功虧一簣。

荊州萬府內,此時也是一片雞飛狗跳。

萬震山看著躺在床上,一副痴痴呆呆的兒子,他對著周圻和幾個徒弟,也是一陣破口大罵。

萬圭是他獨子,武功雖不怎樣,但平日乖巧聽話。

不知那個天殺的徐鏢頭幹了什麼事,自己好好的兒子隨他走了一趟,回來就成了這副樣子。

荊州城內的名醫已經請遍,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驚嚇過度。

萬圭服下安神藥物後,已經入睡。只是睡夢中,不時還要喊上幾句:“血魔鬼別殺我”

眼見他滿頭大汗,床前一個美婦人,趴到萬圭身上,替他輕輕的擦去汗珠。

“芳兒,你已照顧一夜,先回去睡一會兒。這邊有你娘和我。”

美婦人搖了遙頭,輕聲道:“不妨事,我也不累。倒是公公您從昨天就沒閤眼”

就在這時,門子來報,言達平登門請罪。

萬震山迎頭第一句就怒道:“你們東家呢?他怎麼不親自來。”

言達平心想,若是讓那個魔頭來了,怕是一刀就將你砍了。

當然面上他還是不停道歉,好話說了一堆。

“你給我交個底,那個徐鏢頭到底是什麼人?”

他算看出來了,這個徐鏢頭平日看著憨厚,可發起狠來,實在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這龍沙幫盤踞荊州多年,勢力遍佈兩湖之地,根基極厚。所以便是自己,平日也儘量不去招惹。

而且他也接觸過尤老大,這人看著就象一介莽夫,不似心細慎密之人。要說管理這麼大一個幫派,他萬震山是決不相信的。

但這個真正的幕後之人,他有猜測,卻沒證據。

言達平見師兄火氣降了下來,這才神秘道:“你有沒有聽過冷麵鏢客的外號?”

萬震山搖了搖頭。

言達平明白了,徐錚名氣雖大,但這邊與蘇州相隔千里,眾人不知道他的名號也正常。

當即便從徐錚大敗血刀門講起,一直講到硬懟紅花會,再到蘇州總督府中的事。

萬震山只張大嘴巴,一言不發。

他也是走南闖北名揚江湖的人,但自覺與這位徐鏢頭比起來,還是嫩了點。

這麼浪,還能天天笑,要不就是傻,要不就是有後臺。

這位徐鏢頭肯定是屬於後者。

言達平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當今皇上最親近的臣子,與我東家相交莫逆。”

“和大人?”

“我說的這位,皇上是他姑父,關係可比和大人還近。”

“到底是誰?”

“他便是指揮過大小金川戰役,二十歲不到,便以戶部侍郎入軍機行走,現在更是官居從一品。”

“”

見萬震山已經神色不耐,言達平便緩緩吐出幾個字:“雲貴總督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