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中,一段微弱的火光亮起,照亮了一個清秀的面龐,林紀靠在外面的牆上,前方就是任務地點,姚染雲和厲曉龍都在等著他。夜晚的風總是這麼平靜,輕輕吹動著他黑色的風衣。

他眯著眼,緩緩吐了口菸圈,死了可就抽不了煙了,他眯著眼,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苦澀地笑了笑。

他們沒有催他,他也不著急,每次任務都是在拿命做賭注。他們就像賭徒,一次次拿自已的命去做那籌碼。

“你們緊張麼?”

“嗯。”

厲曉龍輕輕點了點頭,姚染雲面色依舊,靜靜看著那扇緊閉的門,進了那道門,風險就未知了。

林紀看著他這副謹慎的樣子,似乎看見了什麼,自已第一次執行任務也是這樣吧,慌慌張張不知道幹些什麼,生怕影響到了其他人。

不過與他們不同,自已執行的第一個任務——是S級。

一支菸很快就抽完了,他隨手將煙彈到了地上,聲音也有些煙嗓的味道了,不過畢竟還沒有抽太多,只是初見雛形。

“我站後面,你們先進。”

姚染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而是推門走了進去。

厲曉龍見狀立馬跟了進去,基本上很少有小隊會這麼站位,走在後面的人所要承擔的風險和壓力是最大的,遇襲會與隊友脫節,而相應的是可以更好的觀察全貌,從而做出判斷,對於全域性的掌控力也更強。

這個位置,完全是在賭,賭自已會不會死。

厲曉龍研究過這個站位,每次出任務,似乎柳漸依都會站在這個位置,也就是他的隊長,而現在他選擇站這個位置……

但他來不及多想,黑暗很快吞噬了他,剩下的只是對未知的恐懼。

“這個位置的壓力可真大啊。”林紀看著緩緩消失在黑暗中的二人,也跟著走了進去。

姚染雲和厲曉龍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手電照明,這兒的別墅已經落了不少灰,顯然是已經很久沒打掃了,一股濃郁的味道瀰漫在他們的鼻中。

林紀深深呼吸了一口,這熟悉的感覺來了……沒有了風兒,只是單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是之前那些人的吧。

他沒有開燈,因為他右眼又緩緩變成了血瞳,正四處觀察著這附近的環境,即使在黑暗中看的依舊清晰。

“我聞到了!是食物的味道。”

“跟你有什麼關係?”

“小子,把它給我吃唄。”

林紀沒回話,眼睛他是可以自由操縱的,是很早前交易給她的東西,而作為條件,祂也可以實時觀察著外界的情況。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他眼睛的異樣,只是偶爾回頭確定他在不在。

門也在緩緩關上,吱呀作響的聲音令兩人心頭一顫,厲曉龍回過頭,見大門完全關上,月亮一點都透不進來,裡面靜悄悄的。

博弈已經開始了,它在給他們施加心理壓力,在空曠的大廳中,任何一點動靜都是致命的,未知帶給人們的恐懼是怎麼都無法測量的。

“唔。”

左側的門開始自已的動了起來,兩個手電齊齊照了過去,但是顯然那裡什麼都沒有。

一陣破空聲傳來,姚染雲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的位置,而手中的手電卻啪嗒地掉在了地上。

厲曉龍愣在了原地,直到姚染雲痛地哼出聲來才從包中催動著靈符。

林紀沒有動,他在後面看的很清晰,是一隻類似娃娃的東西襲擊了他們,在一擊未得手後,它找準角度再一次朝姚染雲的心臟撲去。

卻被厲曉龍的符咒攔了下來,它完全可以以傷換死,但是它不想受傷,而且它沒有使出全速,因為身後的……那個人讓它從本能上感覺到了危險,受傷後它不敢保證它沒有追蹤的手段。

見沒辦法一擊必殺,它退而求其次掐滅了地上的手電,又重新遁回了暗處。

這不是遊戲,沒有什麼所謂的新手保護時間,它隨時都會出手,他失望地看了一眼前面有些慌亂的二人。

“把我抬到角落。”

姚染雲很快冷靜了下來,厲曉龍聽著她的吩咐把她拖進了角落中,林紀也緩緩走來。

她看見了他眼中的失望,果然林紀開口了。

“如果就只能做到這樣,那你去和不去有什麼區別?”

姚染雲揚起頭,能說會道的她看著那雙眼睛卻怎麼也說不上話來。

“你的眼睛!”

厲曉龍發出驚呼。

“這是我的能力。”

林紀平靜地說道,但他沒有側頭看厲曉龍,而是半蹲下來看著姚染雲。

“如果你的決策只是這樣,別帶著他下去送死了。”

厲曉龍想幫姚染雲說話,可看著她面色慘白,也來不及安慰,急忙催動著自已的靈符給她止血。

她的嘴唇不斷顫抖著,不止是因為失血,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瀰漫在心頭。

“我和你說過了,這不是小孩子的遊戲,這是場賭博,賭博的本質就是我比你強,所以我要把你殺了,就這麼簡單。”林紀的眼神一陣變化,從剛開始的失望現在又出現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你的職責是將傷亡控制在最小,你所承擔的風險比他們都大,他們信任你,將命交到你手上,如果你是這種選擇,他們都要喪命。”他站起身,覺得自已給的打擊已經夠了,姚染雲眼睛一紅低聲抽泣了起來。

厲曉龍還想安慰,林紀厲聲呵斥道。

“你忘了這是哪?你想不想活?”

厲曉龍看了一眼林紀又看了一眼姚染雲,不再說話,止完血後警戒了起來。

“廢物。”

林紀完全不顧她的年紀,也不顧之前與她一起吃飯的面子。

“這是戰爭,你的目的就是活下去。”

姚染雲強行止住了眼淚,就連哽咽都憋在喉嚨裡,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書上的東西永遠沒有切身處地來的更有用,要不是有林紀,這次他們全部會死在裡面。

她只是十七歲,卻止住了哭泣,手臂上的傷口還在作痛,她卻止住了眼淚。

林紀深呼一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

“別去了,做完這個任務,好好學習,你依舊是位好學生。這一次有我兜底,放心,我會處理這一切的。”

“不!”

姚染雲的這一聲令他也愣了一下,他看見她抬頭時的不甘與堅定。

他沒有再勸,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看見了什麼,最後留下了一句。

“我去解決它,你們小心點。”

留下這句話後徑直朝黑暗中走了進去。

姚染雲沒有繼續哭,厲曉龍還想繼續勸,沒想到她夾雜著顫音說道。

“好好看著,你以為這裡是哪?”

厲曉龍見狀也沒說話,而是不斷環視著四周,尋找著可疑的風吹草動。

林紀面色凝重,他們走進了誤區,都以為它的領域只有房子裡面,但他可沒有,所以他才沒有這麼著急將自已的能力暴露出來。

這次就當個教訓吧,希望她真的會放棄。

即使知道她們姐妹倆的性格也只是痴人說夢,但是他還是懷揣著她不要攪這趟渾水的希望。

這四周安靜的可怕,他步伐依舊穩健,絲毫沒有被這樣的環境嚇到,身後的躁動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看。

它給他看的,是想給他看的。

同樣,他給它看的,也是他想給它看的。

一陣破空聲襲來,他目光一凝,用手一抓,卻在他的面前緩緩變作一團黑霧消散了。

前方的躁動越來越多,他眯起眼,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看著。

他一直被它注視著,他們所有人的動向都在它的領域中暴露無疑,它就像一隻躲在暗處的貓,靜靜等候著獵物露出破綻,然後一刀致命。

……

他們選擇靠牆角的位置是為了防止腹背受敵,而姚染雲也拿出了備用手電。

“姚姐,你為什麼不用火照明啊。”

“火要有附著物才是最省事,如果以空氣為媒介會特別累。”姚染雲嘴上回答著,眼睛卻一直在觀察著這四周。如果以空氣為照明的媒介的話,精神力會消耗的非常迅速。

“吱~”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踩著木板的聲音,隨後又消失不見,兩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姚染雲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用眼角的餘光去打量著四周。

但在響起聲音的地方,那道身影衝了過來,這次手電照的很清晰,厲曉龍看著那娃娃掉了一隻眼睛,一臉邪性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了句。

“wc!好醜!”

它直直朝姚染雲衝來,一道火光升起,它像是沒看見一樣,直接穿過了那道火光,不過也隨之消散。

假的?在她愣神的期間,真正的鬼娃娃已經到了厲曉龍近前了,她面色驟地蒼白,在他面前升起一道旺盛的白光,擋住了鬼娃娃。

這火焰可是會觸及靈魂的,它可不敢硬穿,轉而將目標定在了身旁的面色極度蒼白的姚染雲身上。

她猛地瞪大雙眼,還好厲曉龍反應了過來,控制手中的靈符甩了過去,它依然不想受傷,它不敢賭受傷的後果,轉身掐滅了兩個手電後有消失在了黑暗中,因為隨之亮起的是一團光。

姚染雲臉色已經是病態的慘白了,維持著這樣的火光極其耗費精神力,她撐不了多久。

厲曉龍呼喊著林紀的名字,姚染雲閉目緊皺著眉。

“他聽不見的,它已經做好了準備。”

林紀確實聽不見,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些偶爾有動靜的門。

“那怎麼辦?”

“我撐不了多久,等火光滅的一瞬間。它一定會發起進攻,你只管跑,找到他讓他帶你出去。”

“那你?”厲曉龍臉色蒼白,似乎沒想到第一次任務就要死人。

“他說的對,我死在這裡完全是因為我的決策失誤,而你不一樣,你不能因我的決策而死。”

她輕描淡寫地描述著既定的事實,這種感覺讓厲曉龍感覺極不真實。

她要承擔應該承擔的風險,火光隨之又弱了一些,她的臉色更蒼白了,她剛剛所提出的方案是最穩妥的,她沒有精神力也就比普通人強點。

厲曉龍面色也隨之蒼白了下來,恐懼無力感蔓延上了他的四肢。

火光微弱地更多了,黑暗也向他們緩步逼近,或許它躲在某個暗處,靜靜看著兩隻獵物的亡命之舞。

“聽話。”

輕飄飄地一句飄進了厲曉龍的耳朵中,這可能是她的最後一句話。

雖然他的腿在不斷顫抖,但是當火光真正熄滅時,他還是不斷操縱著靈符無差別地攻擊著任何地方,靈符碰到了物體直接發出了爆炸,將大廳弄的一片狼藉。

而就在他丟靈符的空隙,鬼娃娃再一次殺出,這次它的目標是厲曉龍的咽喉,這個死了,剩下一個沒威脅。

厲曉龍只來得及聽見一陣破空聲,睜大了自已的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砰!”

一聲悶響,從黑暗中伸出一隻瘦弱的手,卻死死抓住了鬼娃娃的腦袋,一股巨力將它摁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抓到你了。”

厲曉龍猛地抬頭,一隻鮮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睜開,來自靈魂的恐懼令他不斷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