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請你看看我

攝影比賽的結果出來了，伊索卡爾意料之中的沒有獲獎。

獲獎作品展覽在美術館內，約瑟夫決定讓攝影部的所有人聚集一起欣賞獲獎作品，順便提高攝影水平。

也就是說，伊索卡爾又得見到約瑟夫了。

上次雖然沒有和他說上話，但對方似乎並不在意自已的突然斷聯，這也讓伊索卡爾鬆了口氣。

也好，雖然關係不及先前那般親密，至少他還願意和自已說話。

美術館內燈光通明，陳列了各種藝術品，伊索卡爾走進門，旁邊的一座人形蠟像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座上半身裸露的矯健男子的蠟像，肌肉線條十分流暢，他抬頭仰望，一手遮天，輕柔的動作與他的形象形成強烈的反差，能成為展覽品當之無愧。

如果這樣的人能長眠於靈柩中，或許也將會是一件藝術品。

“請大家隨我來，”約瑟夫走在人群的最前端，“這些藝術品一會有時間觀賞，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觀察本次比賽獲獎作品的各種構圖和色彩線條。”

伊索卡爾走在最後，目光情不自禁地聚集在約瑟夫身上。

他太耀眼了，即使衣著並不華麗，但那張臉和從內而外散發的貴氣讓人目不轉睛。

而他只能偷偷在遠處觀望。

約瑟夫腳步停滯在一張名為“湛藍”的作品前。如其名，拍的正是天空。

伊索卡爾拍的雖然也是天空，但他是隨便應付了事，和那張照片比起還差的遠。它不管是構圖還是色彩，都讓人眼前一亮。

“這張雖然是很常見的天空，但是可以細細觀察一下。”約瑟夫垂下眼簾，似乎往伊索卡爾這邊看了一眼。

感受到人的目光，伊索卡爾頓了頓，再抬眼，好像又沒人注意自已。

他剛才……在往這邊看嗎？

“大家有什麼想法呢？這張照片，會給你怎樣的感受？”

“自由，”

“澄澈，”

“亦或是……”

約瑟夫抬眸，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伊索，你有什麼感受呢？”

伊索卡爾一驚，慌亂的抬頭看向那張照片。

他根本沒有仔細去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身上彷彿爬滿了螞蟻，令他很不自在。

“呃……自……自由吧……”

兩人對望，約瑟夫的眼神，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但他說不上是哪裡不同。

“那其他人又有什麼感受呢？”

待目光褪去，伊索卡爾暗暗地鬆了口氣。

還是找個角落蹲著吧。

約瑟夫分析了很多張照片，伊索卡爾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很喜歡找人問問題，有的人還被反覆問了很多次，不過他們很願意回答。

欣賞完照片後，約瑟夫讓他們自已欣賞其他藝術品。但自已去欣賞的沒幾個，而是圍在約瑟夫身邊聊起了天，約瑟夫看上去也很愉悅。

在一片歡聲與喧鬧中，伊索卡爾彷彿被隔絕了。

約瑟夫太受歡迎了，所有人都想靠近他，觸碰他。可明明是自已先斷聯的，為什麼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他好像，真的沒有再看自已一眼。

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樣過去和他說話，明明他就在這裡，為什麼卻離自已越來越遠。

為什麼不能再勇敢點。

約瑟夫臉上掛著笑容，卻並不發自內心。他不想回答這些人無聊的問題，只想看伊索到底有何反應。

看上去不太開心呢。

還不打算過來嗎。

約瑟夫別開視線，轉回到人群中：“既然大家都很喜歡這些作品的話，那現在出去拍拍照，怎麼樣？”

“好！”

人群散開，伊索卡爾跟了上去。

相機的數量並不夠，幾乎都是幾個人共同一臺，伊索卡爾沒有認識的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約瑟夫並未主動向前，故意道：“相機數量不夠的話，請大家自行組隊。”

說罷，他拿著一臺相機從伊索卡爾身邊走過。

伊索卡爾在原地斟酌再三，終於往前邁了一步。

“約瑟夫學長……”

聲音小到連他自已也聽不見。

約瑟夫其實聽見了，但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繼續往前走去，嘴角帶著狡黠的笑。

“約瑟夫學長……”

“請……”

“請你看看我……”

約瑟夫忽的停下腳步。

伊索卡爾一頭撞在身前人的脊背上，“對”字還未說出口，對方先轉過身，一雙溫暖的手覆在方才撞到的額頭上。

“抱歉，沒有聽見。疼嗎？”

約瑟夫垂下眼眸，羽睫輕顫，視線停留在伊索卡爾通紅的臉上。

伊索卡爾耳後根熱得發燙，眼睛不安地望向別處，像一頭撞在樹樁上不知所措的小鹿。

“不、不疼。是我不小心撞到的，抱歉。”

約瑟夫放下手，“剛剛喊我，有什麼事嗎？”

“我、我……”

“我……”

伊索卡爾整個腦子都是熱的，明明提前想好了要如何說，可現在緊張的完全說不出話。

約瑟夫決定不再為難他，俯下身子微笑詢問：“是沒找到人一起拍照嗎？”

“嗯……”

“如果不介意的話，”約瑟夫很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和我一起吧。”

伊索卡爾馬上就要爆炸了。

明明之前也經常這樣，為什麼這次，這麼緊張呢。

計劃得逞的約瑟夫心中暗自竊喜，不逼一把，怎能讓他親自送上門來呢。

對方緊張到身子發抖，約瑟夫掩蓋不住嘴角的笑，馬上要飛出天際。

身子一抖一抖的，跟只小鹿一樣，真可愛。

如果這時候抱抱他，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但他沒有那樣做，伊索卡爾一定會被嚇到，說不定又得逃走，那他的努力就白費了。

兩人拍照拍到了正午，這時候已經可以去吃午餐。約瑟夫組織好所有人放好相機，準備去吃飯。

伊索卡爾站在他身邊遲遲不走，似乎有話想說。

“一起去吃飯嗎？”約瑟夫率先開口。

“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嗯？”

伊索卡爾呼了口氣，抬眸望向約瑟夫。

“之前我忽然走，是我不對。”

“我那幾天狀態不太好，所以……”

陽光透過窗戶，散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風輕輕吹過髮梢，送來一片清香。

身前人俯下身，親暱地揉了揉細軟的毛髮。

“我從未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