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頭怒極反笑:“哈哈哈!好好好!俺正要問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欺負俺爺亡魂!俺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些什麼歪理來!”

耗子精一伸小胳膊,指著劉四娃和其他幾個魂魄說道:“無緣無故?你問問他們!看看是不是無緣無故!”

幾位村民魂魄均是一愣,劉四娃疑惑開口道:“俺……俺們咋了?俺真不知道哪裡得罪過你呀?”

耗子精猛地收回小胳膊,往身後一背,氣勢還挺足:“好!那就我來說!”

他吧啦吧啦說了好一會兒,大家都逐漸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耗子精是五百年前搬到這裡定居的,村裡常鬧鼠患,不是這家的被子衣服被咬的稀巴爛,就是那家的糧倉被霍霍個底朝天。

村民們都恨得牙根癢,用各種方法剿滅老鼠,在農村,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耗子精也知道這就是各自的生存之道,並沒去幹涉。

只是有些老鼠有去無回後,他常會獨自哀嘆一會兒。

不覺間,已經差不多過了五百年,五百年來他專心修行,很少出洞。

這天,他難得出來走走,卻發現一群人正在追打一隻小老鼠。

看著小老鼠驚恐的東躲西藏,他也只能悲傷的搖頭嘆息。

他主人在世的時候跟他說過,這就是老鼠一族的命,希望他能好好修行,爭取下輩子不再投鼠胎。

他看到小老鼠好不容易才躲進一個鼠洞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那群人根本沒有就此放棄的打算,他們用鐵鍁掘頭刨,直到刨出那隻小老鼠後,一棒子敲死。

這還沒完,他們還在繼續刨,終於,一窩剛出生的鼠崽子被他們刨了出來……

看著一隻只鼠崽子被他們捏在手中,就這麼被捏的骨肉成泥,他眼睛瞪的一片血紅。

他攥緊雙拳,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不是嚇的,是恨……

一窩、兩窩、三窩……都是一樣的下場。

他恨不得立刻上去咬死這群人。

終於,這群人不再挖了,他們離開了,百十條剛出生的鼠崽子屍體,扔的到處都是……

主人交代過,要與人為善,不可做傷天害理的事,主人交代過,這就是鼠的命……

主人交代過……他不停唸叨,終究還是認了命。

前些天,他再次出洞散步,聽到村裡挺熱鬧,便想去看看熱鬧,結果發現是有老人過世,他意外發現,去世的老人,竟是當年帶頭刨鼠崽子的人。

他臨時起了念頭,他不傷人,就想嚇嚇這個老頭亡魂,還有當年和他一起的,都得嚇一嚇,也算是對死去的崽子們一個交代吧。

於是,就有了這出鬧劇。

耗子精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嗚嗚嗚~俺沒想害人,俺就是想嚇唬嚇唬他們,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

眾人聽得哭笑不得,劉四娃還真就生出一點歉意來,他一臉尷尬的說:“要不,俺給鼠崽子們道個歉?”

包永福攔住說:“大可不必,人有人的活法,鼠有鼠的門道,以前聽師父說過,這一切自有天意。”

包永福又問耗子精:“這麼說,那些紙人也是你搞得鬼?”

“嗯,鼠崽子們想去看熱鬧,俺讓他們鑽到紙人下邊別亂動,可是……可是它們又沒聽俺話,被人發現,驚的只知道轉圈圈……”耗子精委屈巴巴的說。

包永福回想這件事,確實,這些老鼠一開始並沒有傷人,就算是狗子和栓子,也只是被抓破了衣服,連面板都沒有傷到。

至於後來這洞中老鼠的反應,應該是受了驚嚇,它們畢竟沒有成精,哪明白那麼多是非對錯。

包永福看著此時威風不再,還有點小可愛的耗子精,想笑又不敢笑。

劉四娃嘆息一聲:“唉~俺也是沒辦法,村裡下死命令,為了保住大傢伙的糧食,只得……唉~”

耗子精一抹眼淚,低下頭,失落的說道:“算了,俺心裡明白,你們人有人的難處,俺們鼠有鼠的悲哀,都是為了生存……”

他又抬頭看向眾人,無精打采的說道:“你們走吧,俺帶你們出去……”

說罷,便朝著一條向上的通道走去,眾人相互對視,包永福點點頭,帶著大夥跟了上去。

本以為要一場大戰,卻沒想到是鬧劇一場。

大家跟著耗子精七拐八繞,順利出了洞穴,已是深夜,天也放晴了,星光灑下,倒顯得還亮堂了不少。

人鬼殊途,老人們的魂魄終究是要離開的。

萬般不捨,終有一別,大背頭、板寸兄弟、栓子和趙明架紛紛跪地,朝老人們離去的方向磕著頭。

大背頭流著淚,久久不願起身,最後是被板寸兄弟扶到巨石邊坐下的。

半天折騰,大家都累的不行,也紛紛靠著巨石坐下,聊起了閒天兒。

耗子精看看他們,小眼睛很是失落,他低下頭,默默朝著洞口處走去。

邁步正要進洞,聽到有人向他這邊喊道。

“喂,聊聊?”回頭一看,是包永福,正用溫和的目光看著他。

耗子精表情一喜,心中流過一絲暖流,但馬上又轉回頭去,嘟囔道:“哼,憑什麼跟你們聊啊……”

包永福笑著說道:“就憑這個啊。”

耗子精好奇,又轉頭看過去,噗嗤一下就被逗樂了。

包永福正呲著大門牙衝他做鬼臉呢。

“呸,長得真磕磣……”耗子精笑罵道。

包永福不樂意:“唉?你還敢說我磕磣?嗨,咱倆呀,誰也別笑話誰,哈哈哈。”

眾人都一同哈哈大笑,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

大背頭也不哭了,硬要拉著耗子精繼續比鞭。

最終結論是大背頭的鞭威猛有力,耗子精的鞭短小精悍。

不知道誰把話題扯到了包永福身上,眾人都誇他道法高深,一手符籙擼的出神入化。

包永福可來了勁,自豪的說道:“嘿嘿,這都小意思,俺還有更絕的呢!來來來,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真本事。”

說著就掏出了自已的大寶貝。

五枚銅錢,這可是他吃飯的傢伙事,人丟了銅錢都丟不了。

大家爭先恐後的想要嚐鮮,最終大背頭力壓群雄,拔得頭籌,他問的是姻緣。

五枚銅錢撒在地上,卦成。

吃瓜群眾已就位,一個個伸長脖子看向銅錢,只有大黑和狼群不為所動。

大背頭一臉激動的盯著地上的銅錢:“先生,咋樣,快說說唄。”

包永福則是盯著大背頭那油光鋥亮的頭頂,直嘬牙花子。

嘖嘖,這卦意,叫他怎麼好意思開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