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逆逐漸收了收神,看著大廳掛著的畫像,胸口又開始不安分地躁動起來,似乎是畫像的問題。

可是一幅畫怎麼會對自已造成傷害呢?況且這畫像他從小看到大,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連看一眼都要用盡全力,這讓陳逆怎麼也想不明白。

他虛弱的癱坐在地,腦袋裡也飛速運轉著。

這時一旁的朱偉也看出端倪,陳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掉:“老陳怎麼了嗎?哪裡還不舒服?”

話音打斷了陳逆的思緒,他用力搖搖頭,害怕再次陷入幻覺中,便擺擺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怪得很,先回你家再說吧。”

李雙雙和朱偉看到他如此急切的模樣,也不敢耽擱,立刻就架起虛弱的陳逆,往門外走去。

才剛出大門陳逆就感覺胸口處的躁動安撫了一些,再走出一段距離後就完全好了。

見到陳逆有所好轉兩人也終於放心下來,再走出一段距離後,才緩緩把他放開。

陳逆甩了甩手,又扭動了一下全身,眯起雙眼感受著全身,在一陣摸索後。確實感覺到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不適。

這讓陳逆十分困惑,腦子裡不經蹦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來:這比吃了靈丹妙藥還好得快,難道那畫像上傳來的威壓是真的?他真的在壓制著自已?可那不是幻覺嗎?

當他還在思考這一切時,不遠處卻傳來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

李雙雙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怎麼了?”

她抬起小腦袋,四處張望著,尋找鞭炮聲的出處。又不是逢年過節怎麼會有人放鞭炮?這讓她感覺很奇怪。

這個城裡長大的小姑娘,總是對夾皮溝的一切都感興趣,總是那麼好奇。

朱偉也瞬間抬頭望去,摸著下巴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今天是二月八,應該是供廟。”

供廟:是夾皮溝的傳統習俗。大夏曆二月八日,是村裡人供廟的時間。

這天村裡會組織人手,每家去一個人,到村口的廟裡,拜一拜廟神,保佑村裡一整年都風調雨順。

說白了就是去廟裡吃頓飯,祈求一下平安。

“對了!我爸今天早上還囑咐過我,說我剛回家,今年一定要去,嘿!跑了一早上差點把這茬事忘了。”朱偉一拍腦袋才回想起來。

李雙雙聽後卻看向一旁的陳逆問道:“你也要去嗎?逆哥哥!”

這句話卻讓陳逆愣住了,眼睛裡閃過一些複雜之色。

陳天壽還在的時候,陳逆也跟著去過幾次。村裡人雖然不喜歡陳逆但還是很給陳天壽麵子的,所以都沒有說什麼?

可隨著陳天壽的死,村裡人更認定陳逆是災星。在他們想法裡就是陳逆給他家帶來了災禍,剋死了全家。

所以陳逆再去參加供廟時,村裡人對他的排斥就不言而喻了。直接連廟門都沒讓他進。誰都怕粘上他這個災星,會給自已帶來麻煩。

從陳逆七歲開始,陳家就再也沒能參加過村裡的供廟,這就好比徹底把陳家劃出了夾皮溝一樣。

因為這裡人最講究的就是宗廟!宗是指宗祠,代表了自家。廟就是廟神,代表的是整個村。

那心酸的一幕幕,彷彿是昨天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陳逆握緊了拳頭,眼神中的落寞一閃而過。他堅定地開口道:

“去!為什麼不去?我早就不是那個被別人推出門口後,只會哭鼻子的七歲孩子了。我陳家在夾皮溝都在了那麼多年了。憑什麼,他們不讓進就真的不進?”

他的語氣有些冷,表情也冷,冷得讓人有點不敢靠近。

可林雙雙卻似乎沒有發現,拉起陳逆的衣角就說道:“你們都去,那我也要去!雖然我不是你們村的,可我媽是呀!所以我也算半個夾皮溝人,我也需要供廟神!”

但朱偉卻搖搖頭,賤兮兮的看了一眼李雙雙後,義正言辭道:“臭丫頭,女孩子是不能進廟的。你還是回家吧!”

李雙雙表情瞬間一凝,低著頭喃喃自語:“啥破規矩,女孩怎麼了?”

“去,都啥年代了,還管那麼多破規矩,沒事!”陳逆說完也不再停留,三人盡直朝村口走去。

此時的村口非常熱鬧,廟裡廟外都是忙碌的人,每個人都做著最大的努力。

都想當廟神爺最虔誠的信徒,都想讓廟神爺對自家多一點庇佑。

整個廟佔地面積並不大,青磚白瓦圍出了一個小院子,看上去很古老。

廟裡上方的大梁都被香錢紙火燻的黝黑髮亮,廟堂正前方一左一右擺著兩個大鼎,十分對稱。這是專門給村裡人燒香錢紙火用的。

廟堂上一尊巨大的石像,是廟神像!廟神像通體呈藍色,怒髮衝冠,四手三目。

每隻手各拿一種東西,左邊兩手拿的是太陽和鈴鐺,右邊兩手拿的是月亮和令牌。

胸前掛著四個小鬼,正襟危坐!

身前一左一右,又站著兩個稍小一點的石像,左邊是賞善罰惡使,右邊是手拿判官筆的地府判官!

供桌上擺滿了血淋淋的豬、羊、牛三首,在香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恐怖…

三人的出現似乎是打破了這份熱鬧,所有人瞬間就像看到瘟神一樣看著站立在廟門口的陳逆三人。

“這,這不是陳逆嗎?你不是去瘋人院了嗎?怎麼出來了?”一老者上下打量著陳逆率先開口。

見有人開口了,陳逆便彎下腰對著老者拱手一笑,只是這微笑似乎有些耐人尋味:“程忙各位叔伯,忙裡抽閒,還能關心我陳逆,小子我病情已經康復。各位不用擔心!”

陳逆自然知道,這些人並不是關心自已,只不過想客客氣氣的反將他們一軍。

畢竟自已已經先做到禮貌待人了,如果這些人還不知好歹,那他犯渾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他的禮貌,似乎沒人買賬,特別是一直仇視他的張二狗。

張二狗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時時刻刻盯著他。

他指著陳逆的鼻子道:“陳瘋子你憑什麼來廟裡?你這個殺人犯沒資格…”張二狗從人群裡冒了出來,滔滔不絕把陳逆殺害王啊牛,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別讓陳瘋子進廟!”

經過張二狗這一說一鼓動,在場之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真是群情激奮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

這些人可不管張二狗說了啥?只是都不想這個災星進廟,怕他連累自已。怕他們信奉的廟神爺怪罪。

但畢竟陳逆也是夾皮溝人,又已經長大,也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把他推出去。

張二狗的話,只不過是給眾人找到了一個理由罷了。

看著想把他撕碎的眾人,陳逆也不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身後提出了一個大鐵錘,並把鐵錘扛到了肩上。

眾人一看都不敢有多餘的動作,他們瞭解陳逆,他是個誰都敢矛的主,而且還去過瘋人院,誰都不敢保證,下一刻陳逆的錘子不會砸到自已身上。

“陳,陳逆,你要幹嘛?光天化日下,你想當著那麼多人面行兇嗎?還有沒有王法?”

陳逆聽著這離譜的話,只是輕蔑一笑:“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會行兇。”他掃視了眾人一圈接著說道:

“張二狗,你不是問我憑什麼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評什麼?

且不說這廟是誰建成的,但這廟是我太爺爺出錢修的吧?我想這些大家都清楚吧?”

陳逆太爺爺那一輩,村裡人連飽飯都不一定能吃上,當時村裡的廟塌了,誰也沒能力修。

他家靠著世代積攢下來的財富,也算是當地最富的人家,廟也是他太爺爺出錢修好的。

“既然這廟是我家修好的,那憑什麼我不能進?我陳逆大公無私免費讓你們用了那麼多年。那我有沒有資格進?不能說你們用了,就是你們自已的東西了吧?這王法可不是你們人多就是你們說了算吧?

再者說,我不進也可以,但我要把這廟拆了,我自已拆自已家的東西大家沒意見吧?”

聽著陳逆鏗鏘有力的話音,人群也安靜了下來,他們也找不到說辭反駁眼前這個年輕人。

這些人都反應都在預料中,陳逆略帶玩味的看了一眼肩上的大錘:“有意見也給老子憋著,老子今天就要拆了這破廟。我看我今天有沒有這個資格?”

說著,陳逆把肩上的鐵錘重重一放,任由它在身後拖地鐺鐺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