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刪除

車子一路狂飆

迷迷糊糊間聽到開車的人撥通了一個電話

“學校外停車場附近那個巷子裡，幫我處理一下”

之後便沒了聲音，只有滴滴的喇叭聲急促的響著

詩煙幾乎忍到了極致，管不了那麼多了

至少不能在車上，不然斯閻也會沒命

看來只能……

“停車”

“馬上到了，你忍忍”

不想再爭論

詩煙直接一揮手，斯閻的座位就向後移動，遠離了方向盤跟油門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詩煙只是抬了下手

車子就如離弦的箭一般，加速飛奔出去，他下意識的抓緊了座椅兩側

斯閻內心震驚無比

看著儀表盤上代表速度的指標，已經指到了極限，警示燈也在飛快的爆閃

這速度已經超過了人類開車的極限速度

車身在路上只留下一道殘影

旁邊的車輛也只是感到有一股強流劃過，紛紛穩住自已的方向盤

僅用了一分鐘，就到了家門口

詩煙想，再多一點路程，估計自已的法力就支撐不住了

來不及管斯閻，她便跌跌撞撞的推開車門，搖晃著向家裡走去

斯閻也趕緊下車，暫時拋去腦海裡的疑慮，準備上前去扶詩煙

雪姨在聽到汽車聲時就跑了出來

看見已經在爆發邊緣的詩煙，扶著就往那間佈滿結界的房間走去

每到這幾天，她都提心吊膽著，連門都沒出

斯閻看到雪姨還算淡定的表情，也趕快上前一起攙扶

此時的詩煙已經雙目猩紅，嘴角溢位鮮血

雙手因用力緊握，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裡，血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一頭烏黑秀麗的頭髮竟然瞬間變成冬雪一樣純白

雪姨沒顧得上斯閻是誰，藉著他的力氣把詩煙扶進房間，這才拉著他走出別墅

斯閻一邊跟著走，一邊聽見那緊閉的房間裡似乎傳來一聲痛苦的吶喊聲

“請問你是？”

“您好阿姨”

“我是詩煙的同桌，斯閻”

斯閻禮貌的彎腰鞠躬，介紹自已

“斯閻？”

“對”

“那好，斯閻同學，阿姨能求你一件事嗎？”

“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

“很好”

“我需要你，從現在開始，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

“就在這兒待到明天，可以嗎？”

雪姨不知道，讓這個斯閻看到今天這個場景，會不會給詩煙帶來困擾

所以還是先把人扣下來再說吧

過了今天，詩煙一定有辦法處理的

斯閻確實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

但因為對方是詩煙，所以他覺得，不管是怎樣，他都能接受

所以他點頭，回答了下來

一屁股坐在大門旁邊的花臺邊上，打算就這樣坐到明天

雪姨本不想管的

但又怕他跑了，而且他說他是詩煙的同桌？

萬一他倆關係還行呢？

不然也不會讓他上自已的車吧？

想想算了，還是把他請到了客廳裡的沙發上坐著

自已則是在旁邊地上跪著為詩煙禱告

跟著詩煙的這麼些年，其實她是不信這些神的

或許是人類攜帶的基因本能，往往在這種時候都會虔誠的向上天祈福

斯閻低頭

看到不小心沾到鮮血，微微發抖的雙手

想起剛剛最後時刻，詩煙血肉模糊的後背

其實他很想問問

她是不是生病了？

這個情況真的不用送醫院嗎？

他可以想辦法聯絡到最好的醫生的

還想問問

她痛不痛啊？

受傷的地方不用包紮嗎？

真的……

就這樣不管她嗎？

可是他開不了口

沒錯，他至始至終都沒想過這件事的玄幻，全身心都只想著詩煙的健康

看著年邁的阿姨臉上雖然很擔憂，但是動作卻很熟練，彷彿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所以

他只能顫抖的握緊沾滿血的手，低著頭，悄悄紅了眼眶

雪姨掃了一眼，把這一切看進了眼裡

就這樣

一坐一跪，悄然無息，直到第二天天微亮

緊鎖的房門終於發出輕微的扭動聲

兩人快速站起身來，完全忽略了自已坐了一夜而僵硬的身體

“煙煙你慢點”

雪姨上前扶著詩煙坐到沙發上

斯閻機械的收回抬起來的手

就這樣呆呆的站著，眼睛隨著詩煙行動而動

此時的她已經換下了衣服，穿了一身雪白的連衣裙，襯得她更加蒼白

頭髮恢復成了墨黑色，臉色好像也好了很多

只是看著還有點虛弱

身上也沒看見有什麼明顯的傷痕，就好像昨天那個痛得死去活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詩煙坐在斯閻對面

抬頭就看到一雙滿含心疼的眼睛，她只能嘆氣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斯閻深吸一口氣，一夜滴水未進，導致他的聲音無比的低沉、乾枯

“痛嗎？”

“什麼？”

詩煙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要她解釋昨天發生的一切嗎？

“你痛不痛？”

“是不是生病了？”

“是不是這樣很久了？”

“還有昨天……”

“你是不是受傷了？”

“傷口包紮好了嗎？”

不止是詩煙，雪姨也驚訝了

這小子腦回路有點清奇啊

難道真如她昨晚看到的那樣，是真的在為詩煙擔心？

難道……

是喜歡咱煙煙？

“你就問這？”

詩煙倒好水喝了一口，順便也推給了斯閻一杯

“嗯，就這”

“呵”

“你還真是……”

“可愛”

可愛？斯閻聽著這略帶調戲的話語，紅著臉羞澀的低下了頭

詩煙起身，走到斯閻面前

抬起他埋首的下巴，看清了自已在他眼裡的影子

隨後伸出另一隻手

輕輕的捂上了他的眼睛

隨後緩緩的靠近了他的耳邊

斯閻能清楚的聞到她身上傳來的幽香

也清楚的聽到了自已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慵懶又帶著柔軟輕細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我很感謝你救了我”

“也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

“但我們到底不是同路人”

“不該有所交集”

“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但……”

“不是我”

“人生苦短”

“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自已的時間”

“最後……”

“謝謝你”

“喜歡過我”

斯閻聽著越來越不對勁

想要拉開詩煙的手

可是全身被莫名其妙的定住了，完全動不了，連張嘴都做不到

隨後

耳旁響起一聲響指

緊接著好像有什麼東西進入他腦海裡，正在一點點抹去，關於詩煙所有的記憶

任憑自已無聲的吶喊挽留，都沒用

詩煙不敢放開手，怕看到他的眼神而心軟

她知道

斯閻對她已經情根深種，根本不是什麼可以跟她做朋友的那種感情

所以她只好在抹去昨天的記憶時，順便抹去他關於自已的所有記憶

即將結束法術時，詩煙感覺到手心有點溼潤

一滴眼淚，劃過了她的手掌

隨後斯閻便倒在了沙發上，昏睡過去

“煙煙，你這是……？”

“哎！我給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所以……”

“我刪除了他關於我的所有記憶”

“往後就當陌生人相處吧”

雪姨知看得出那小子對詩煙的感情，沒想到詩煙會抹去他的記憶

“可他……”

“雪姨，你知道的”

“我跟他，不可能”

“唉！我只是心疼你，好不容易有個真心對你好的朋友”

“如果可以，我也是願意跟他做朋友的，只是……”

“他對我，不只是朋友”

“所以我不能就這麼佔著他的心”

雪姨不再說話，只是走過去抱住了她

一個擁抱，好過千言萬語

雪姨也知道，詩煙所承受的東西，是她永遠無法想象得到的

所以，她只能給予她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只是簡單的陪伴

能陪伴的幾十年時間裡，她希望詩煙能過得平安、幸福、健康、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