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虹對其中的關竅自然是不懂,卻也沒有多問。自已的丈夫平時話雖不多,但做任何事都有自已的考量,這點她是深信不疑的。

不過趙衛虹雖然對丈夫的話不解,但她說蘭家對他們家好倒沒說錯,且事實上,不僅是好,甚至是十分用心了,畢竟早在半年前,邵雯軻就在為此事處心積慮。

陸家,原是蘇城一個普通人家,後來成為名門,與蘇老爺子陸廣武的關係分不開。

據說,陸廣武出身貧寒,打小沒讀過什麼書,卻生性膽大。戰爭年代,陸廣武聽說當兵能吃飽飯便果斷從軍入伍,後在軍隊裡表現很是突出,戰場上有勇有謀使其晉升速度遠超過同期一起入伍計程車兵。直到打完仗,陸廣武已在軍委身居要職。後來退休,陸廣武攜家帶口返回了蘇城老家,兩個兒子也很有出息,大兒子陸志毅在蘇城任職,二兒子陸志博在越城任職。陸廣武膝下一個孫子一個孫女,陸正琪和陸錦瑤,分別是陸志毅和陸志博的兒子、女兒。年老後,和大兒子兒媳住在一起。

許是孫子孫女都長大,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的陸老爺子雖然扛了一輩子槍,年老後卻偏偏喜歡上了舞文弄墨,尤其鍾情于山水畫。但因著實在沒有什麼基礎和審美,多少有些附庸風雅的意思。但這絲毫不影響陸老爺子對書畫的熱情,遂經常和一些同樣退了休的老朋友參觀各種畫展,結識畫家。

誰知,聽聞陸老爺子這一喜好後,一直苦於如何接近陸家而不得法的邵雯軻找到了門路。邵雯軻想起了官萬松,當代較有名望的山水畫畫家。這位畫家也是越城人,出身書香門第,年歲四十有五。畫作雖然產量不多,但是每副作品皆堪稱精品,據說官畫家為人孤傲,見過他的人雖會稱讚他卓越的藝術造詣,但也對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子而頗有微言。所以世人皆猜,官畫家至今沒有結婚,或許是與他冷傲的性格有關,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位名畫家卻曾是女強人邵雯軻的追求者。

邵雯軻想到這層,便急不可耐的叫來李長鳴,將自已的想法告訴了他。李長鳴卻認為這個辦法雖好,卻有兩個難點要解決,第一,如何說服官萬松幫忙;第二,怎麼樣讓兩人的相遇顯得“偶然”?經過一番商量,邵雯軻說官萬松那邊她來解決,至於如何讓二人偶遇,她想是否可以透過一場畫展......

李長鳴聽完後很是贊同,二人一拍即合,就按計劃執行下去了。而結果正如邵雯軻所料,官萬松果然對她念念不忘,雖然也有那麼一刻邵雯軻被官萬松的愛而感動到,但很快這種感動就被現實和各種壓力覆蓋,畢竟還有那麼多事等著她去處理,她可沒有絲毫時間和精力再去感受什麼兒女情長。

說服官萬松,比邵雯軻預想的容易很多,雖知道她可能在利用自已,但官萬松卻毫不在意,反而因她在困難的時候找上自已而欣喜不已,要不人們總說“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呢。

接著,邵雯軻便出資,在越城尋了一處雅緻之地,舉辦了一場官萬松畫展,還請了很多書畫界的嘉賓,前期宣傳不在越城卻在蘇城。

而在某個下午的陸家小院,陸廣武的前秘書徐恆突然拜訪,說話間無意提起越城即將舉辦官萬松山水畫畫展的事情,老爺子當即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這個必須要去,官萬松畫家為人低調,極少辦畫展,這次居然在越城辦,我一定得去”。

就這樣,徐恆陪著陸家老爺子準時來了畫展,並“出其意料”的結識了官萬松本人,兩人對山水畫進行了一番細緻的探討,不僅很快成了忘年交,官萬松還答應做陸老爺子的指導老師,這事讓陸老爺子興奮了好久,回家後多次在老伴面前炫耀:“你看我,一把年紀開始搞書畫,哪成想還能結交到這麼有名的畫家朋友,而且還是世人所說的孤傲才子官萬松,你看看我這運氣,哈哈哈哈......”

對於陸老爺子的行為,陸老太太總是嗤笑的回以一句:“你就嘚瑟吧”。

後來,透過官萬松,邵雯軻終於認識了陸老爺子。並在官萬松請陸老爺子的飯局上,陸老爺子對邵雯軻鼓勵年輕畫家,並大方資助他們的行為讚賞有加。

而且,從陸老爺子對邵雯軻的態度中可以看出,官萬松顯然在陸老爺子面前將邵雯軻塑造成了一位有品位、有情懷的女企業家。

對此邵雯軻並未感到奇怪,自已的名字如何適時的出現在陸老爺子的耳朵裡?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邵雯軻早對官萬松有所交代,併為了與之配合,將早有安排的“挖掘並資助年輕畫家”的事情,提前約了媒體並進行了相關報道,想必每天都會看報子的陸老爺子“無意中”不難看到,這才會在與邵雯軻、官萬松的飯局上提到這一事。

總之,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為了加速自已與陸老爺子的交情,一向對書畫並無興趣的邵雯軻開始關注這方面的東西,並且花錢買了幾幅古畫,時不時就邀請官萬松和陸老爺子來家裡共賞畫作。直到邵雯軻和陸家老爺子的交情深到可以不再依靠官萬松做中間人的程度,邵雯軻這才覺得自已算是打通了陸家這層關係。

後來,邵雯軻趁著和陸老爺子愈發熟絡,逐漸開始和他的兩個兒子也走動起來。又依著和趙衛虹同鄉的關係,兩人很快成了密友,即使身處不同的城市,也會經常電話聯絡,這讓已從教師崗位退休的趙衛虹感到十分溫暖,沒想到自已這樣的年紀還能交到這麼情投意合的閨蜜,便時常感嘆緣分的奇妙。

一次越城賞花節,趙衛虹接受邵雯軻的邀請來越城賞花,兩人挽著手邊走邊聊。

“我這兒子啊,今年也有二十四了,到現在沒帶回來一個女孩過,我這愁的呀。”趙衛虹說道。

邵雯軻卻到:“有什麼好愁的,你兒子正琪靠自已的能力考上公職,上次我還聽陸伯伯說正琪最近在單位立了功被破格提拔了呢,這麼年輕能力如此出眾,前途不可限量啊。加上正琪一表人才,你還怕找不到好兒媳婦?我看你啊純屬瞎操心。”

趙衛虹聽這話很是受用,笑道:“嗯,我就當是妹妹在寬慰我嘍。”遂又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愁容,“說起這事啊,也沒少人給正琪介紹,各方面條件我看著都挺好的女孩,他就是不願意,現在我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邵雯軻沒說話,拍了拍趙衛虹的手,似是安慰。趙衛虹卻突然像想起什麼,眼睛一亮說到:“雯軻,你不是有個女兒嗎?叫...靜兮,我看過照片,好漂亮的一個姑娘,就是...年紀還小,十七吧......”

趙衛虹說這話時雖帶著興奮,但說著說著語氣越來越弱,心裡開始擔心自已這樣似乎有點妄想的意思。他們陸家雖然幾代從政,但也沒有蘭家這麼大富大貴,而且自已的兒子比蘭家女兒大七歲,剛剛的話怕是有點唐突了。趙衛虹一想到這些,就越發覺得自已剛才太過冒失,臉上露出難色。

沒成想,邵雯軻卻笑了,語氣裡帶著幾分驚喜:“哎呀,姐,你這話提醒了我!我怎麼忘了我還有個女兒!你說咱倆關係這麼好,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我這女兒雖年紀還不大,但遲早也是要談婚論嫁的,與其嫁給個不瞭解的,還不如嫁給自已信任的人呢!”

聽到邵雯軻這麼一說,趙衛虹剛才的羞赧不僅消失了還為自已的冒失慶幸起來,於是兩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越聊越興奮,諸如,怎麼安排他們見面?怎麼迅速促進兩人的感情?甚至說著說著以後要他倆給她們生幾個孫子......

就這樣,兩人一唱一和,越說越覺得這事靠譜。臨了,兩人鄭重約定,後面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著手促成這件事。這之後,邵雯軻又留趙衛虹在自已的“蘭庭清苑”小住了幾日,兩人的感情不斷升溫,就這樣和邵雯軻做兒女親家的念頭也徹底種在了趙衛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