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了前廳,韓若為跟兩個哥哥作為上賓,已經坐在裡面,其餘的一干迎親的重要人員都被安排在偏廳喝茶,給他們留出時間來交流。

趙喜娣手拿著扇子走進屋內,她透著扇子的縫隙,環顧四周,李湘雲竟然也坐了上去,她的嘴角抽了抽,不過,畢竟沒有她的把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還是要學會能屈能伸。

“給祖母請安,給父親,母親請安。”趙喜娣微微屈身。

起身的瞬間,她目光鎖定了坐在左側的韓若為,他一襲紅衣,很難不引人注意。

大抵是舟車勞頓,他臉上有疲憊之色,不過倒是十分精神,看趙喜娣的目光也是火熱的。

讓趙喜娣心裡有些咯噔,一點也不像是弟弟的目光。

“好,起來吧。”老太太發話:“剛才跟你夫君談了一些之後的事情,都聊得很愉快。到了夫家,要孝順公婆,伺候好郎君,尊敬長輩,愛護幼小,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是,祖母。”趙喜娣乖巧回應。

“喜兒,我跟你母親給你也準備了一份嫁妝,等下隨著你的聘禮一起帶回去吧。”趙安話裡有話,說到帶回去的時候語氣都重了。

看來這些日子在三叔父趙志的策反下,他徹底想通了,還是要合夥開賭坊。

趙喜娣在扇子的遮掩下,為難地看了一眼韓若為,這事兒還沒來得及跟他商量,也不知道他同不同意。

“謝謝父親,母親。”趙喜娣生硬回覆,聘禮和嫁妝還沒捂熱,就要被帶回來,自然心裡不舒坦。

“聘禮的事……”韓若齡正準備開口,韓若章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伸了伸手攔住,隨後開口道:“聘禮的事,既然兩位長輩已經做好了決定,那便悉聽尊便。”

說完他站起身拱手抱拳,接著韓若齡也站起身來。

“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還要坐船幾日,就要啟程了。”韓若章微笑地說道。

“嗯,喜兒,去了要好好照顧自已呀!”趙安難得的一抹深情。

“嗯。”趙喜娣故作哭泣狀,可擠了擠一滴眼淚也沒有,再看看坐在上面的李湘雲,瞬間一點哭的念頭都沒有了。

好在她和趙悟文都要離開這個宅子了,她自然是不會把魔爪伸過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吧。

韓若為這一次像是聽懂了,他騰地跳起來,一把牽過趙喜娣的手,再一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拉著她就走了。

離家的時候是不能哭的,趙喜娣早上眼淚流乾了,硬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擠出來。

直到她坐上了馬車,都還有一種不真實感,她要離開生活了將近快一年的南山縣了。

接下來迎接她的又會是什麼呢?

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那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度過?難道就靠傻郎君韓若為?也太不現實了,他看著就一點不精明的樣子!

安婉兒也上了馬車,剛才她偷摸地看了新娘子一眼,被當眾羞辱丟掉的自尊立馬重新拾了回來。

“就她……哼,還不如我姿色的十分之一,還以為是能比擬公主般的人物,沒想到,相貌平平嘛!”安婉兒坐在馬車上得瑟地晃動著腿。

身旁的蘭花,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她穿衣打扮什麼的,一看就是鄉里得土包子一個,婚服都是幾年前的舊款式了,就那頭冠吧,還湊合!但是看著也不怎麼值錢。”安婉兒嗤之以鼻,從上到下都覺得,趙喜娣配不上她的若為哥哥。

“姑娘,聲音小點,小心人多耳雜的,被聽到了。”蘭花輕聲道。

她剛才也跟著她家姑娘在一起,瞅見了新娘子,除了眼睛哭腫,有些影響,看著也是個美人胚子,哦,還有點黑。

“而且,若為哥哥真的是不挑剔呢,那丫頭黑的呀,我都沒眼看,我們家家僕都沒有她黑吧,也不知道若為哥哥怎麼看上了她?黑的跟雷公一般。”

“確實是有些黑。”這一次蘭花深有同感:“五官還行。”

“行什麼行呀?蘭花,你清醒一點,就她那樣的,你瞅瞅,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安婉兒看了一眼不爭氣的蘭花,恨鐵不成鋼地把馬車車簾開啟。

隨後立刻又關上了,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可否認,街上的確實比不上若為哥哥看上的那一位。

趙喜娣坐在馬車上昏昏欲睡,好不容易可以睡覺了,她抓緊時間補覺。

可她耳朵極其敏銳,就聽到有人在議論她。

“還以為若為看上了什麼天仙,也跟他大哥一樣,看上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娘子。”

聽聲音,這人語氣裡滿滿的鄙夷和不屑,趙喜娣猜想應該是一起來接親的兄弟,她仔細回憶,一起來的人,雖然只是上馬車時候隨意瞥了一眼,可大部分的人她都看清楚了。

會是誰呢?

那人話音剛落,又聽到跟他一起同行夥伴的聲音。

“呵呵,少說幾句吧,怎麼說,若為他能娶上娘子,也算是幸事一件了。”

“那也是,畢竟他從小痴傻的,能娶上算不錯了,不過窮鄉僻壤的出刁民,看看,新娘子連個陪嫁女使都沒有,等到了韓府有她好果子吃的。”

又是先前那人的聲音,看樣子,他對韓若為還挺有意見的。

“你呀你,自已喜歡安婉兒就去提親,何必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她不就是喜歡韓若為?”

“我……才不是因為安婉兒呢!”

那人還挺傲嬌,聽語氣是被戳穿後的惱羞成怒。

“不是最好了,韓家祖訓只能娶一房,安婉兒是沒有機會了,不過你還有機會,好好表現。”

“哼!”那人冷哼一聲,顯然不爽。

聽著語氣應該是個少年郎,到底是誰呢?趙喜娣好想扒開車簾看看,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後,她還是放棄了,指不定被人看到了又生出什麼話柄呢!

外面的兩人也不再說話了,聲音散去後,耳邊只剩下腳步聲,吆喝聲,和看到這麼長迎親隊伍的豔羨聲。

伴著白噪音,她一垂,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