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你們認為只要脫離了魔女的肉體，就可以擺脫深淵？”

伊莎貝拉點了點頭：“是的，卡露拉是這麼告訴我們的，我們也相信了，併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是這只是一個騙局？”希雅睜大了眼睛，“實驗失敗了，反而讓你們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魔女的靈魂與凡人的肉身之間的融合，是失敗的，排斥的，因而處於非生非死的狀態之中，連帶著魔女們的精神也陷入了狂亂。

這種非生非死的狀態，讓魔女們無法死亡，自然也無法迴歸深淵。

她們佔據了人類的肉身，然而這個肉身卻也化為了詛咒與囚籠，將魔女們永遠囚禁。

“實驗既成功了，也失敗了。”伊莎貝拉悵然，笑容有些悽苦，“我現在站在這裡，能夠和你和平的對話，也是這實驗的成果，更換了人類的肉身之後，確實我們對於人類已經沒有那麼強的殺意了。”

“……所以在中城區的時候，你才會特意勸我回去？”

伊莎貝拉點了點頭：“這個實驗已經證明以普通人作為實驗體是不可能成功的，我覺得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但是他不信，他為了這一天已經等了一百多年了，人人都知道他是背叛的騎士，但只有我們知道，他從未背叛過貝麗雅大人。”

伊莎貝拉的提示非常明確，一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了。

“……背叛的騎士基德？”

伊莎貝拉點了點頭，肯定了希雅的猜測。

希雅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能夠當著自已和吉歐的面，將希貝爾悄然帶走的人，恐怕也只有基德了。

這麼一來的，貝麗雅所等待了一百多年的人。

或者說，是能夠成為她脫離深淵控制的容器。

“貝麗雅不復活，在等的人是希貝爾？”

希貝爾會突然前往這埋骨之地，恐怕也是早就佈置好的陰謀。

不，應該說，這一切恐怕從永夜帝國崩壞開始，就已經在籌備中了。

伊莎貝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一切在基德和賽羅見面時，就已經開始了，那所謂的奇蹟，是一場精心策劃好的騙局與陰謀。”

這瞬間，希雅想到了太多的東西。

永夜帝國的崩潰，帝都三百萬人的生命，全都是交易的砝碼。

時間靜止的力量讓貝麗雅和其他魔女們維持在死前的一刻，因而靈魂不會迴歸深淵，這也就創造了實驗能夠進行的先提條件。

但合適的容器並不能輕易找到，長期靜止帝都的時間，卡露拉需要龐大的魔力量支援，而深淵正是最好的來源，因而魔女們悄悄潛入帝都之內，引誘著帝國的魔導師們去接觸這個禁忌。

希雅心裡無法接受，但若是自已站在神庭的角度，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個計劃。

無論實驗的結果是否成功，對於神庭而言，都沒有拒絕這個計劃的理由。

若是貝麗雅和她屬下的魔女，在百餘年間繼續活動，帶來的傷亡又豈止這三百萬？

若是魔導科技文明的中心，永夜帝國不崩潰，神庭又如何崛起？

永夜崩潰，世人在混亂中哀嚎，黑暗與絕望遍佈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正是在這種時刻，兩名聖騎士替天行道，力挽狂瀾，誅殺極惡魔女貝麗雅，將其埋葬在帝國舊都之內，這樣宛若奇蹟般的勝利，將整個神庭的威望推至頂峰。

用這三百萬人的性命換取貝麗雅一百年的沉睡，換取神明的信仰重新佔據大陸至尊的地位，這對於神庭的掌舵者而言，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實驗成功的話，人類和魔女之間的恩怨將徹底結束；

實驗失敗的話，神庭也是穩賺不賠。

“我們不是蠢貨，實驗一開始是非常成功的。”伊莎貝拉苦笑著說，“完成靈魂的替換後，我們驚喜地發現和深淵的連結被切斷了，我們聽不到來自深淵的低語，因而對於人類也沒有了之前的憎恨與殺意。”

“那時候，我們甚至曾以為，那夢寐以求的自由已經唾手可得了。”

“然而，好景不長，我們驚恐地發現我們無法離開貝麗雅大人，距離越遠我們越無法保持自我，更加恐怖的是，我們開始憎恨自已，試圖殺死自已，然後結果你也猜到了。”

“……我們連死亡都無法選擇，只能在這裡重複著無盡的折磨，或許這就是那三百萬的枉死者給我們下達的詛咒。”

希雅凝視著開始面露瘋狂的伊莎貝拉，問：“既然事實已經證明這實驗失敗了，那麼為什麼不阻止基德？”

“因為希貝爾是特殊的。”伊莎貝拉回答，“卡露拉和基德是這麼說的。”

“特殊的？因為米迦勒的血脈嗎？”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個令希雅驚訝的答案。

“不，她不是米迦勒血脈的繼承者，她甚至不屬於這個時代。”

“即便有著三百萬人獻祭後獲得的龐大魔力，卡露拉為了找她依舊花費了一百年的時間。”

“不過最大的原因可能還是我還心存最後一絲僥倖吧。”伊莎貝拉輕笑一聲，眼中的理智在漸漸消失，“如果不試試的話，那麼這一百多年來的等待就白費了。”

希雅皺了皺眉，覺得伊莎貝拉的話語有些矛盾。

伊芙作為羅切斯特皇家世代相傳的聖器，若是沒有皇家的血統，她是不可能調音成功的，但不能使用卻又是事實，這倒是讓希雅感到不太理解。

不過希雅沒有太在意這件事情，比起希貝爾，希雅更加好奇的是自已的存在和這個實驗有何聯絡？

“伊莎貝拉，第一次見面時，你說得我和你們一樣，是指我也是透過同樣的方式誕生的嗎？”

但是希雅並沒有感覺到那種瘋狂的感覺，更沒有處在非生非死的狀態中。

但聯想到她也能看到芙洛拉，希雅覺得自已和這個實驗肯定有共通之處。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我一開始看錯了，你的身上是有同樣的味道，但仔細想想，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也想知道你身上發生的事情。”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希雅轉身就打算離開，然而伊莎貝拉喊住了她。

“怎麼，這就打算走了，不和老師我再泡杯茶好好聊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嗎？”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在我們談話的時間，我的僱主可能遇到了生命危險，敘舊的話就留在下次好了。”

希雅說完，剛想邁開腳步，數把血劍從天而降，封鎖了前方的道路。

希雅回頭，看到伊莎貝拉金色的雙眸中，正散發這攝人心魄的光芒。

她望著希雅，嘴角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