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池螢在家還跟沒事人一樣,陳序出來好幾次都看見她捧著平板在追劇,在沙發上撲騰的像條魚一樣,張口閉口都是“本尊”“本尊”,弄得陳序想給她一個暴慄。

你給本尊閉嘴!

這劇也不知道是什麼虐心劇情,有幾天池螢都哭得稀里嘩啦,那歌放的,給他差點也聽emo 了。

那婉轉悽美的前奏一響,絕了,他都想跟著池螢一起哭一哭。

回去坐著一想,林宣京家樓下是不是也有幾棵楓樹,是不是也落葉了。

這一想直接給他幹惆悵了,心堵堵得難受,又出不去,又見不到,又說不了話,最多在手機上聊幾句,杯水車薪。

封校有了一週,他突然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他的小玫瑰呢!不是早該開花了嗎!

手機還在“嗚嗚哇哇”響著雜聲,正值下課時間,他們在教室裡鬧,這一抬頭居然看見方饒經過講臺對著攝像頭做了個鬼臉。

陳序不客氣的直接截圖,等他們都回家了,一定要給方饒看看。

分屏到微信,陳序問花藝老師小玫瑰怎麼樣了。

結果對方直接給他來了個晴天霹靂。

“死了,花根壞了挺久了,我打算給你們開春種束新的。”

死、了……

陳序盯著那條訊息,心裡發澀差點沒痛苦喊出聲。

小玫瑰居然死了……

呆呆地坐著愣神,手機就這麼調到網課介面躺在桌上,直到噪雜聲漸漸平靜,氣氛開始沉默得有些詭異他才拉回神兒。

空氣突然安靜肯定有情況。

肯定有情況——介面正蹦躂著他的頭像,顯示正在申請連線中。

我艹!

陳序直接一個激靈坐直了,不就發了會呆嗎,怎麼就開始連線了,把腦袋裡那些痛苦情緒瘋狂往下壓了壓,他才顫抖著指尖點了同意。

不過開了話筒,沒開攝像頭。

老師問他剛才那道題有沒有思路。

題?哪道題?什麼題?

腦袋飛速運轉,陳序終於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裡扒拉出那點思路,簡單講了講。

能看見老師在那邊點了點頭,陳序舒了口氣,以為連線就這麼結束了,結果老師在那邊又話鋒一轉,問如果沒有這個條件呢?

如果沒有這個條件那還寫個der 啊!

陳序心裡很想吐槽,但面上還是裝得一本正經,語氣平靜的說了點想法後,誠實的來了句“老師我不會了。”

“那我們再找個同學,來林宣京在不在?來說說你的想法。”

分散的思緒立馬又被拉了回來。

螢幕又出現了一個頭像,很快女生清透乾淨的聲音便從手機裡傳來。

在人開口說話的瞬間,陳序剛好卡著點兒開了錄屏,把林宣京回答問題的全過程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

他的麥也沒關,老師笑呵呵地表揚完她,又“誒”了一聲,說:“陳序剛才那個想法也不錯,林宣京,你們下課可以再討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那個思路也捋出來。”

“好的老師。”

這一聲是林宣京應的。

“老師我們保證討論出來!”

這一句是陳序趁關了連線前喊的。

爽了,被提問也爽了,太值了,9.9直接全款拿下迪士尼門票。

陳序懶懶的往椅背上一靠,掐著休息時間給人發訊息。

“林老師,我們現在討論嗎?”

“怎麼討論?”

“就這樣討論?”

下一秒,林宣京發過來的訊息讓他直接變三倍大眼——“要不要打個影片?”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陳序忍著沒跳起來的衝動,回了個“要”,趁影片沒打過來之前連忙放下手機揉揉臉,整理整理笑容,嘴角也太難壓了。

視訊通話的鈴聲沒響太久,他把手機調整好角度,橫放在桌面上,林宣京湊得很近,似乎在擦鏡頭,陳序甚至能清楚地看見她的睫毛是如何一眨一眨。

乾咳了兩聲,他連忙把視線別過去。

兩人都帶著耳機,陳序見她埋頭好像在算題,旁邊放了一碟水果,湊近了點兒問:“在吃什麼?”

林宣京聞言抬頭,神色有點疑惑,瞥了眼旁邊的水果示意他自已看。

這不明擺著呢嗎?

“你媽媽給你洗的嗎?”

“自已洗的,他們去做志願了。”

沉默兩秒,陳序突然覺得自已不該開這個頭,又問她在寫什麼。

“你剛剛說的那種方法,我理出來了。”

我去,真想出來了?

他剛才就是把幾個明顯條件隨便套了個公式,根本沒想過還能算出來。

“我看看。”

“自已想,給你提示一下。”

林宣京面不改色,給他說了個定理。

“……行。”

看著人在專心致志算題,陳序也沒再想別的,低頭在她的提示下很快把那道題算了出來。

通話時長繼續跳動,陳序左思右想,還是打算把小玫瑰的事給她說了。

“那個小玫瑰,”他剛出聲,林宣京便抬頭盯著螢幕,認真聽他講話。

“小玫瑰休眠了,它說,它明年就睡醒了。”

林宣京沒回應,似乎在消化這句話,幾瞬後,她垂眸,把鬢邊不聽話的髮絲別到耳後。

陳序都要呼吸一滯心跳如雷了,怕她想什麼,結果影片裡的人卻雲淡風輕,叉了塊橙子吃,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哀樂,“讓它別睡那麼久。”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又很快反應過來說了句“好。”

影片還是沒掛,陳序轉著筆,又挑了個話題。

“你有沒有覺得,有點想念?”

見林宣京動作一頓,陳序心裡輕笑一聲,又補充道:“我每次看他們在班裡一起學習,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有點,”林宣京放下叉子,直直的透過鏡頭盯著他,而後又垂眸拿起筆寫作業,“很快就見到了。”

“嗯,很快。”

很快是多快呢,好像是很久,這件事比他們預料之中還要糟糕。

確診人數每天都在增加,每天還要戴著口罩下去排隊做核酸,解封之日簡直是遙遙無期。

除了偶爾下去能看見週期之外,真是一個盼頭也沒有。

太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