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脆弱的一面

因為昨晚胡思亂想了好久，等到葉曼舒睡著時，已經接近凌晨了。

等到她終於從睡夢中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她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卻被螢幕上的訊息，嚇得瞬間清醒過來：

【寶貝，媽媽正好出差來杭城，給你買了些你愛吃的糕點，我能去你那裡看看嗎？】

傳送時間是早上八點。

半小時後，又一條資訊發了過來：

【你要是再不回媽媽，我就直接去了啊？】

又過了半個小時，又是另一條資訊：

【那我直接過去了，媽媽大概一個小時後到。】

像是為了要配合手機上的訊息一般，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葉曼舒慌忙下床，開啟房門，差點與要去開門的陳千樹撞了個滿懷。

“別過去！”葉曼舒將陳千樹拉了回去。在陳千樹詫異的目光下，她小心走到門口，門外的聲音正好傳了進來：

“曼舒，是媽媽，開一下門。”

葉曼舒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地說道：

“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見你。”

門外頓時安靜下來，半晌，聲音再一次從門外傳了過來，只不過這次，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哀求：

“曼舒，你都已經半年沒回家了，爸爸和媽媽都很想你。”

這句話卻像火藥一樣，讓葉曼舒整個人暴怒起來：

“半年！？你別忘了，你可是曾經整整兩年沒回過家！兩年！”

葉曼舒吼完這句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陳千樹見狀本想上前，卻被葉曼舒剜了回去。

門外的聲音從哀求轉為哽咽：

“曼舒，媽媽知道你心裡委屈，但是，但是，媽媽一直想要補償你，媽媽真的錯了......”

葉曼舒把後背靠在門上，強咬著嘴唇，生怕自已哭出來。

陳千樹默默看著這一切，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良久，葉曼舒漸漸恢復平靜，她吸了吸鼻子，語氣再次變得如往常一般冰冷：

“別說這麼多了，你先回去吧。”

許久後，門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好，我知道了，媽媽先回去了，你保重身體。”

門外的動靜逐漸消失，葉曼舒依舊呆呆地靠在門邊。

她慢慢把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轉動後，房門吱吱呀呀地往外開啟，卻在這時，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咚”的一聲。

“咦？”葉曼舒驚呼一聲，慢慢將放在門口的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精美的包裝袋，上面印著“盧西湖”的Logo。

開啟包裝袋，乳酪蛋黃酥，芝士麻薯，桃酥，肉鬆卷，全都是自已愛吃的。

葉曼舒感覺此刻自已的腦袋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來時，早已淚流滿面。

“呵呵，裝什麼好媽媽？晚了！”

她舉起手，想把袋子丟到地上，可手舉在半空，卻遲遲下不去手。

陳千樹上前，伸手接住袋子，問道：

“剛才來的人，是你媽媽嗎？”

“跟你有什麼關係？！滾開！”

葉曼舒怒視著陳千樹，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像個倔強的獅子。

陳千樹沒有像往常一樣頂嘴，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他嘆了口氣，又試著從葉曼舒手裡把糕點接過來，但葉曼舒的手卻像鉗子一樣，拽著包裝袋，死死不鬆手。

“那行，我先回屋了，有什麼事叫我。”陳千樹剛轉過身，葉曼舒的聲音卻突然在身後響了起來：

“房子很大又怎麼樣？到了晚上還不是黑黑的。”

陳千樹詫異地轉過頭去，葉曼舒低著頭，不知道這話是對自已說的，還是在自言自語。

“媽媽從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她要賺錢，她要和爸爸一起擔負起葉家的未來。”

“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出差，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回家一次。”

“葉家很大，陳設很多，但總是讓人感覺空蕩蕩的。”

“我經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本來以為一覺醒來，爸爸媽媽就回來了，結果第二天才知道，他們整晚都沒回來。”

“小學的時候，有一次開親子運動會，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著，一起在操場上比賽，他們每個人都笑得特別開心。只有我，孤零零一個人坐在看臺上，像個傻子一樣。”

“你知道嗎？我弟弟出生的時候，我整個人特別開心。因為媽媽那個時候在家坐月子，爸爸也一直在家，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不過，到頭來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他們後來變得更忙了，原本只是三兩天不回家，後面甚至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半年都不回一次家。”

“每一次都是嘴上說著為我和弟弟好，笑話，這種話說多了誰會信啊？”

“我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流了好多血，我當時特別害怕，感覺自已要死了。給媽媽打電話，你猜她怎麼說？呵呵，她說自已有個會，晚上在說。”

“我就一直蹲在廁所裡哭，那時候弟弟才上一年級，趴在門口，使勁敲門，奶聲奶氣地喊姐姐......”

葉曼舒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她的身體背對著陳千樹，陳千樹看不清她的表情。

“後來...媽媽終於不忙了，可我也已經長大了，再也不需要她了。”

“可笑的是，她還以為我是個小孩子，覺得我需要母愛，需要媽媽每天陪著自已。”

“母愛？真是個笑話，我需要她陪？”

“我年紀輕輕，就開了這麼大一家公司，還需要母愛？”

“這種東西我根本就不在乎！”

“根本就......”

葉曼舒說到這，頭漸漸低了下去，聲音漸漸變得哽咽：

“早幹嘛去了！”

似乎是意識到陳千樹還在一旁，她努力控制不讓自已哭出聲來，可越是控制，她的眼淚就流得越多，整個人發出了奇怪的抽泣聲。

這時，葉曼舒突然感覺有人把自已抱在懷裡，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想哭，你就哭出來吧。”

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陳千樹的聲音，變得這般溫柔。

聞著他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葉曼舒終於卸下了防線，將頭埋在陳千樹的胸口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