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顫抖如篩糠的女子,橋嘉歉疚地提議:“真是一場誤會,不如我們回車上談吧。”女子用嘶啞的聲音懇求:“你到底想做什麼?放過我吧,送我去醫院,我真的無法忍受了。”

橋嘉望向卡曼詢問:“她會死嗎?”卡曼搖頭:“紅螞蟻本身不會致命,但會留下永久性傷痕。”橋嘉皺眉看著樹下的紅螞蟻,驚訝地發現它們並未攻擊他們,立刻明白這是卡曼施法的結果。他讚歎員工的選擇,對眼前被膠帶封住雙眼的女子說:“你知道,釋放你不可能,告訴我你和那個義大利人Costi Morri策劃了什麼,還有你的身份,你清楚卡丁人和爾努人的殘暴,你們還想在南SD內部煽動民怨,你知道會造成多少人死亡嗎?”

說著,橋嘉掏出手機開啟了錄影功能:“從頭開始說,告訴我你是誰,如果你有任何隱瞞,我會將你留在這裡。你剛才聽見了,紅螞蟻雖不致命,但會給你的面板留下疤痕,我想你的保險應該能覆蓋整容費用。”

女子穿著內衣站立,肩部劇痛難以抬起,大腿和臀部佈滿大塊的紅腫,且正迅速擴散。意識到無法逃脫,她坦白道:“我叫艾琳·安德魯斯,是英倫聯合國安全理事會的代表,此行作為觀察員評估南SD停火兩年後的安全狀況和軍事形勢……當然,你可能猜到了我還有其他身份,但軍情五處不會承認。我的任務是製造南SD的混亂,利用卡丁人和爾努人在西南科爾多凡和達爾富爾地區的影響力。”

“為什麼?僅僅因為華國石油公司接受了SD的石油開採專案嗎?”

艾琳·安德魯斯搖頭道:“不,我們需防止他們的影響力南移,同時讓他們的前期投資困在南SD。一旦南SD政權變動,這裡的石油和礦業版圖將面臨重構。”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傷痛,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我對你構不成威脅,我已經透露了我的身份和任務,放過我吧。”

橋嘉注視著艾琳悽慘的神情,強壓下追問自身問題的衝動,開口問道:“那些西裝革履的人口中的所謂‘地緣政治利益’,難道只是為了‘金錢’嗎?

美國在中東的所作所為,背後有著維護石油美元霸權的深層動機。

你身為人權理事會成員,卻刻意製造人道危機,只是為了錢嗎?

中國接管南SD的石油產業,控制了輸油管道,這無疑損害了你們在南SD油田的利益,你們擔心競爭失利,害怕被扼喉,最終只能妥協,是這樣嗎?

你們與中國的暗中較量或許合理,但為何不用正當手段?難道白人的骨子裡就刻著掠奪者的烙印?”

艾琳低頭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這個世界執行在既定秩序之下,我只是在執行符合國家利益的行動。”

橋嘉被艾琳的觀點震驚,憤怒地反駁:“胡扯,南SD哪來的什麼國家利益?每年餓死的人數比你們國家交通事故還要多,歸根結底,一切都是為了資本和金錢。

攪動SD,牽制中國,扶持傀儡低價獲取資源,你們這群傢伙就是一群餓狼!”

艾琳短暫的沉默後,嗓音沙啞地說道:“南SD的卡丁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過去八年,至少五十萬人因他們的衝突喪生。

南SD、烏干達、查德邊境的大型難民營,以及瓦烏的聯合國難民營,都是卡丁人戰爭的惡果。”

說到這裡,艾琳深吸一口氣,痛苦地說:“你應該是那個中國的軍火商,否則不會如此憤慨,因為南SD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投入情緒。

你可以把我交給你們的人,我認輸。”

橋嘉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儘管艾琳的身體幾乎崩潰,但她思維清晰,不僅揭露了自已的身份,還想利用這個機會。起初,他確實打算把她交給領事館的人,但現在意識到她的身份非同尋常。

聯合國人員遭襲,本就是重大的政治事件。一旦洩露,他可以逍遙法外,西魯克買家也會隨之消失,但他會害死領事館的人。如今,艾琳就像一團黏土,交給他們只會陷入更大的困境。

屆時依照歐洲人的習性,利用媒體反咬一口簡直是常規手段,屆時真相與否就會變得模糊不清。

這與你是否有影片證據無關,他們掌控著輿論,一句“全是偽造”就能顛倒乾坤,甚至還能指控你遭受了酷刑逼供。

這個女人在這種困境中仍能反擊,真是了不起!

如果我一時衝動,真將艾琳送到領事館,那些人會選擇接納還是拒收?

橋嘉想象著自已手中握著熾熱的木炭,苦笑搖頭,深深吸氣,槍聲“砰”地響起,擊中了艾琳的額頭。

心情惡劣的橋嘉瞥了一眼卡曼,命令道:“處理掉屍體,我們回達馬津。”

在達馬津的一座石質小別墅庭院中,

懸掛在門廊上方的草藥包驅趕了周圍的蚊蟲,為橋嘉營造出一片寧靜的空間。

卡曼正和他的兒子穆託協助橋嘉打理花園,他們需除掉雜草,然後種植黎維購買的蔬菜種子。

南蘇丹之行讓卡曼財富暴漲,三分之一的黃金分成和三分之一的戰利品分成,讓他一躍成為擁有六位數現金的富翁。

橋嘉明白他即將採取的行動可能帶來巨大麻煩,因此一直在催促卡曼送兒子回衣索比亞。

但沒想到卡曼的胃口變大,他不再滿足於只送兒子去衣索比亞。

他的目標轉向了歐洲,希望兒子首先去義大利,然後嘗試德國或瑞士,美國也不是沒有考慮的餘地。

橋嘉被卡曼的宏大理想逗笑了,作為老闆,他自已的旅行都是往返阿菲卡,而一個文盲鄉巴佬竟然想把兒子送往歐美,尤其是發達國家。

然而,嘲笑員工的夢想不是好老闆應有的行為。據卡曼所言,跟隨老闆,實現五十萬美元的目標並非遙不可及。

只要能把兒子送去義大利,哪怕透過賴比瑞亞的途徑進入難民營,後續的困難也值得承受。

世間父母皆如此,這句話似乎到處都能找到共鳴。

只是卡曼的野心更大,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可能面臨的“風險”。

橋嘉抿了一口甜膩的南蘇丹紅茶,反覆檢視手機後,使用剪輯軟體刪除了有關自已的部分,並用變聲軟體模糊了自已的聲音。

這份資料自然要交給領事館人員,但可以繞過南蘇丹的領事館,直接送到蘇丹大使館。

然而,這樣就坐實了橋嘉陷害聯合國官員的罪名。

他對中國的政治體制知之甚少,一旦他們查到自已頭上,結局好壞就難以預料了。

橋嘉的困擾在於,他畢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即使SD的生意出了問題,他也大可以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然而,一旦他的小小牽連被扯進大事件,很可能淪為談判的籌碼。

物品確實必須送出,否則艾琳的犧牲就毫無意義。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送出,如何能不把自已捲入其中。

橋嘉明白,歐這些人做事有時根本不避人耳目。

你不知情時,他們會偷偷進行,儘量降低成本,撈取更多利益。

一旦你知道了,他們就會大張旗鼓,利用媒體操控輿論,自然有人為他們吶喊助威。

這個影片資料的價值在於提醒大使館提前做好準備,儘可能減少同胞的損失,至少避免自家人傷亡。

SD這個地方同樣命運多舛,已故的賴比瑞亞卡大佐一生都在攪動周邊國家,比如查德和SD,至今達爾富爾地區仍混亂不堪,稍有煽動就能成為動盪的火藥桶。

橋嘉曾效力的公司專攻基礎設施專案,他知道許多油田的位置靠近科爾多凡和青尼羅爭議地帶,而這些地方正是油田最為密集之處。

他必須讓同胞有所覺悟,哪怕早一步逃離也是好的。

因此,他決定明天親自前往喀穆,找個機會把東西直接放在大使館門口。

不必擔心他們是否會派出特工追蹤,如果真的調查,調來幾個老警探,他也難以隱藏。

畢竟事情走到這一步,如果你問起,他肯定會矢口否認,但若真要對付他,他只會選擇逃跑。

他的人生至此,阿菲卡已是極限,畢竟有了錢,哪裡不能享受?

橋嘉清楚,一旦交付證據,他就沒有退路了。

回國後,他將失去所有主動權,因為殺害聯合國官員的罪行一旦公開,他自身難保,弟弟也會受連累,甚至可能讓國家陷入困境。

既然壞事已做,人也殺了,他不再在乎其他,但如果連自已的道德底線也喪失,橋嘉會鄙視自已。

徹底想通的橋嘉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卡曼大聲抱怨:“你說今天會有空調安裝工人來,但他們已經遲到兩個小時了,他們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

卡曼拍了拍沉默兒子的肩膀,來到橋嘉身邊,說道:“我以為你會習慣這裡的生活,以及這裡的人。”

橋嘉搖頭道:“這裡真是個倒黴的地方!”

說完,他審視著整理得差不多的小院,點頭吩咐:“穆託,別忙了,直接去買些吃的,蔬菜、水果、羚羊肉,再來只雞吧。”

我們在夜晚享用美餐,明天你隨我一同前往喀穆。倘若進展順利,生意有望繼續;萬一有變故,你立即帶穆託前往衣索比亞。”卡曼聞言,眉頭緊鎖道:“為何?我們已將人殺光,無人知曉真相。”

橋嘉聽完,沉吟道:“這要看是否有人刻意追查。現今之人行事總會留下痕跡,如同草原足跡,即便再小心翼翼,也難掩線索。西魯克人雖死,但我們賣給他們的槍支並未回收。義大利人與那女子,是否會留下通話記錄,誰能保證呢?華人販賣武器的並不多,一旦線索被發現,很快就會追蹤到我們。”

卡曼不解地問道:“那你為何花費一萬美金買下這個地方?”橋嘉無奈地答道:“我想給自已留下回憶,我一直夢想擁有一座屬於我自已的小院。而且,我認為事情未必會惡化……”

卡曼雖未能完全理解橋嘉的意思,但這位典型阿菲卡人的心態他是明白的,除非生死威脅,否則不會輕易改變計劃。如今他有了資金,正透過機場老闆塞爾木的關係,為穆託辦理簽證。在穆託離開前,除非天塌地陷,卡曼絕不會放棄。

儘管對橋嘉的話有些疑惑,卡曼最終還是說:“胡狼,你是個出色的老闆,槍法精準,在阿菲卡定能大展拳腳。我聽你的,我已45歲,能在阿菲卡活到這個年紀已是幸運。我渴望賺錢,賺取足夠穆託下半生幸福的錢。”

橋嘉深知卡曼的心思,一週前的他還只為兩萬美元出賣自已,但現在看到了生活翻天覆地的可能。五十萬,甚至一百萬,足以讓他的兒子徹底擺脫過去的陰影,在一個安全的新地方重新開始。若換成橋嘉,他也同樣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在喀穆大使館附近的酒店中……橋嘉已在此滯留一週,從南SD帶回的資料以及艾琳的錄影,最終都被送到了大使館相關人員手中。橋嘉不清楚大使館的內部情況,但他本能地信任那些身著軍裝的人。\"

他將所有材料裝入牛皮紙袋,讓卡曼找一個經過喀穆的外地孩子,僅需幾塊錢,便能將東西交給華人門衛。橋嘉清楚自已的方法過於草率,但在這種環境下,他別無選擇。電影或電視劇中的情報手法在此地行不通,華人太少,任何可疑舉動都可能導致反效果。

橋嘉守在酒店的核心原因在於觀察動態,確認他傳遞給大使館的情報是否受到重視。讓他感到慶幸的是,在第三天,他的私人手機接到了大使館的資訊,其中包含了幾條關於SD華人社群的警告。

儘管資訊含糊,但橋嘉明白情報已被關注,只是使館人員需要時間驗證其真實性,以便做出相應的部署。畢竟,不可能南SD出現問題,就立刻將北SD的所有人撤離,停工一天就意味著經濟損失,哪怕是大型企業也不會輕易這麼做。

橋嘉又多停留了四天,作為新手,他沒有其他情報來源,只能留在酒店中觀察形勢,尤其注意特殊人物的進出,為可能的調查做心理準備。

直到第七天,大使館依舊按常規運作,但大使外出的頻率明顯增加,當地新聞中關於會議和宴會的報道驟然增多。橋嘉以前不關注新聞,但現在有了秘密後,他能在新聞中發現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