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舊江葫】

海水不停沖刷,這六個字,不多久,就消失了。

彷彿從未出現過。

榮簌簌站在原地,怔了一會。

什麼叫,舊江葫?

難道,還有什麼新江葫嗎?

榮簌簌狐疑,有些不明白,江葫寫的這六個字,什麼意思。

她扭頭,去看江葫的那個帳篷,發現帳篷早已拉上拉鍊,也沒有了燈光……

“跟過去的自已,告別?”

榮簌簌琢磨了一會,也沒有想出個什麼所以然。

搖搖頭,她回到了自已的帳篷,閉眼入睡。

……

翌日。

外面傳來陣陣歡呼聲、海浪聲。

‘哇哇,好漂亮的朝陽啊!’

顏書琪也被吵醒,她揉揉眼睛,衣衫不整的拉開帳篷拉鍊,探頭去看外面。

一股暖橘色的光輝立刻從海邊照射過來,讓她睜不開眼睛。

“嗚。”

“好刺眼的太陽啊!”

“江葫,快醒醒,太陽曬屁股了。”

顏書琪回身,趕緊叫江葫。

可江葫凌晨醒了幾個小時,後面快五點鐘才睡著,此刻還有些起床氣,她翻了個身子,繼續睡:“困zzzzz……”

顏書琪爬了回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葫,然後目光落在了江葫的腳底板。

我撓~

下一秒。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江葫癢癢肉經受不住,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她把腳丫子縮回小被子裡面。

鬱悶的瞪著顏書琪:“你幹嘛!”

“嘿嘿,起床啦,該吃早餐了。你不餓嗎?”顏書琪從包裡翻出一些礦泉水,準備出去刷牙洗臉。

江葫坐在帳篷門口,看著用礦泉水洗牙的顏書琪,有氣無力的說道:“不餓。不想吃東西。”

“你怎麼回事,昨晚不是一起睡得嗎,還沒睡飽嗎?”

顏書琪滿嘴泡沫的問道,昨晚也就玩到十一點而已,現在都八點多了,也該睡足了。

江葫開啟手機的前置攝像頭,觀察自已的白皙如玉的臉,即使素顏,即使大清早,依舊十分美好,回想著昨晚的噩夢,她道:

“我昨晚做噩夢了,醒來了一會。”

顏書琪抬起頭:“噩夢?什麼噩夢。”

江葫回想著夢中的那個江葫,瘋狂揍自已的兇狠模樣,睫毛微微低垂。

該怎麼描述那個噩夢?

江葫:“書琪啊,我問你一個問題。”

顏書琪:“說唄,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嗎。”

江葫說:“我說,我是說,如果哈,我們不再是姐妹關係,我們……”

顏書琪警惕的抬起頭:“你做的究竟是噩夢,還是春夢,別搞我,我直的很。”

江葫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再是姐妹關係,我們還能,就是,像現在,像昨晚那樣,一起玩,一起開心,一起……當然,也不是情侶關係的情況下。”

顏書琪狐疑的看著江葫。

不是好姐妹,

不是情侶,

那會是什麼關係。

江葫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是陌生人,我們還有沒有可能……唉……”

江葫說到這,自已都知道了答案。

如果不是她取代了這段好姐妹的關係,她怎麼可能和顏書琪,這麼開心、快樂的,在一起玩呢。

顏書琪卻眨眨眼,道:“陌生人?你是說,在平行世界,如果我們是陌生人,還有沒有機會,玩到一塊,成為好姐妹嗎?”

江葫怔怔點頭:“差不多吧,”

顏書琪歪頭,思索了一會:“我們是上大學之後認識的呀!我當初認識你,主要是因為覺得你和我挺像的,不僅僅胸小,身材呀,長相呀,還有一些興趣愛好,都很相似。”

“當然了,我也挺欣賞你說話拽拽的樣子,哈哈。”

江葫:“我現在不拽了,你不喜歡了嗎?”

顏書琪搖頭:“沒有呀,也挺好的,就是有時候感覺你走神了,跟丟了魂似的。”

“噢,那你是喜歡之前我拽拽的樣子,還是喜歡我,現在丟了魂的樣子。”江葫又問。

顏書琪吐出嘴裡的礦泉水,咂咂嘴,看向江葫:“都喜歡!只要是你,就喜歡。我們是好姐妹,我可以容忍你偶爾發瘋、不正常的樣子。”

“……”江葫鼓起臉,“我不是偶爾不正常,我以後都這樣了。”

“那就這樣唄,至少不會再灌我酒了。”顏書琪聳聳肩,一臉嬉笑。

“好吧……”

江葫沒有再多問。

顏書琪是屬於那種大大咧咧的元氣少女。

是一個很好很好的閨蜜。

自已什麼樣子,她好像都能接受。

這也意味著,自已能在顏書琪面前,做真實的自已、

不需要模仿之前的江葫 。

“所以,你昨晚到底做了什麼噩夢?還是說,真是春夢?”

“別告訴我,你的夢中物件是我啊。”

“我會選擇打死我自已。”

顏書琪洗好牙,好奇的詢問江葫剛剛所說的夢,到底什麼內容。

是否有少兒不宜的情節。

如果說,請麻煩詳細講述一下。

當然,前提是,夢中物件,不是自已。

江葫看她一臉不正經的樣子,也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裡,我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在那裡,我是一個貧民家的孩子,沒有母親,父親丟棄,沒有讀過書,自已一個人長大,長大後,從事著苦力勞動,連礦泉水都捨不得喝……”

江葫說到這,顏書琪正把剛剛刷牙用過的礦泉水瓶,丟進包裡。

聞言,顏書琪狐疑的問道:“捨不得喝礦泉水?那喝什麼。”

“自已燒開水啊。”江葫說道。

這就是涼白開。

“天吶,這也太辛苦了,確實是一個噩夢!”

顏書琪深以為然的點頭。

她從來就沒有燒過開水。

只喝礦泉水。

海灘露營,沒有水洗刷,就直接用礦泉水了。

“還有嗎?”顏書琪又問,想聽聽更刺激的。

江葫道:“生活的噩夢,還只是小噩夢,更大的噩夢是,精神貧瘠。”

“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愛情,沒有孩子,什麼都沒有。”

“就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顏書琪聽得出神:“好可怕,居然連友情都沒有嗎?為什麼不去交朋友呢。”

江葫說:“朋友,也需要時間,精力,去經營的啊。可生活都已經如此艱難,哪裡還有什麼朋友?即使付出真心,也有可能被背叛。”

“江葫,你會背叛我們的友情嗎?”顏書琪問她。

江葫搖頭:“不會的,我們互相承諾過,要互相做天下最最好的好朋友。”

顏書琪咧開嘴:“好姐妹,一輩子。”

“嗯,一輩子。”江葫伸出手,要去牽顏書琪的手。

可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側的石頭後面傳了過來:“好姐妹,一被子?你倆昨晚睡同一個被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看都不用看,當然是空巢老人,夏桃了。

顏書琪正要否認。

江葫卻摁住顏書琪的手,然後衝著夏桃,故意說道:“對呀對呀,老刺激了。空巢老人,你是不是很羨慕啊?”

夏桃愣了一下,然後哼道:“誰羨慕了,詭計多端的女同!”

說完,她氣呼呼的轉身走開。

本來是想逗一下她倆的。

沒想到,這倆都快粘一塊了。

一想到,這兩人如膠似漆,就剩自已一個人睡帳篷……

夏桃忽然感覺心裡拔涼拔涼的。

蒼天吶。

難道我夏桃,真的要成為空巢老人?

不行,我也得找個好閨蜜,睡同一個帳篷。

目光一轉。

她看見了正在收拾帳篷的榮簌簌。

她喜上眉梢的走了過去,溫溫柔柔的衝榮簌簌喊道:“學姐學姐,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已來。”榮簌簌淺淺一笑,表示自已可以獨自做好。

夏桃幫不上忙,可又不甘心。

於是試探的說道:“學姐,你的馬兒,好漂亮啊!”

榮簌簌抬頭看了夏桃一眼,微笑道:“抱歉啊夏桃學妹,我的馬兒,怕生。”

好吧,

被婉拒了。

一如那個白妞。

“可是,她怎麼不怕江葫啊?”夏桃又問,之前江葫坐在上面的場景,她可是記得。

榮簌簌說:“因為江葫在我家兼職當保姆啊,她見過黑公主。”

“你家還缺保姆嗎?”

“學妹,別淘氣。”

“……”

尋找閨蜜失敗的夏桃,只好回到了自已的帳篷,開始收拾。

收拾的間隙,夏桃沒有注意到其中一根鐵絲。

因為動作有些大,不小心刮到了她的手背。

“啊!”

夏桃發出驚呼。

恰好這時,江葫和顏書琪手牽手,走了過來。

聽到夏桃的叫聲,江葫第一時間走了過來,問她:“怎麼了?”

“嘶,好疼啊。”

夏桃捂住手背,輕輕挪開,卻發現出現了一道血痕,頓時面色一白。

江葫見狀,迅速跑回帳篷,拿來了創口貼。

抓著夏桃的手,幫她貼在了手背上。

輕輕貼上,吹了吹,問她:“好了,沒事,止血後就能痊癒。”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創口貼。”

顏書琪有些詫異的看著江葫,這麼麻利的動作。

江葫:“雖然沒有準備漁網、魚叉,但帶了一點小藥箱。”

那個小藥箱,其實是舊江葫家中常備的。

新江葫因為之前從事紅綠燈常闖工作,所以有安全意識。

來的時候,順便就丟進了包裡。

基本藥品,以及創口貼,還是有的。

夏桃聽完,也是有些意外,因為她沒有帶創口貼。

“謝謝……”夏桃小聲開口。

這,好像是第二次,江葫幫自已了。

之前蒜,弄到眼睛,也是她第一時間,幫忙用水衝乾淨的。

現在的小傷口,也是江葫第一時間,用創口貼幫她弄好的。

“沒事,好歹也是……普通好朋友。”江葫說道。

雖然夏桃毒舌了一點,昨天向她借魚叉,還故意不借,但總體還是個好人,也就包容她了。

夏桃聽到‘普通好朋友’幾個字,有些鬱悶,又有些吃醋。

“為什麼……為什麼是普通好朋友?”

“在你那裡,還有等級呀?”

夏桃捂著手,不服氣的說道。

江葫理所當然道:“當然,好朋友也是有親疏之分。沒有一起睡過一個被子,那能是最最好的好朋友?”

“你們是……最最好的好朋友?”

夏桃看著顏書琪和江葫,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是的,我們是最最好的好朋友,天下第一好。”

顏書琪手臂搭在江葫的胳膊上,嬉笑道。

“那恭喜你們咯,早生貴子,幸福安康。”夏桃甕聲甕氣的說道。

江葫:“你要是能對我少點陰陽怪氣,也許,我們也會是好朋友。”

夏桃傲氣道:“我才不要什麼,普通的好朋友。”

要麼是最最好的好朋友。

什麼普通好朋友。

本小姐才不稀罕!

江葫聳聳肩:“最最好的好朋友,是相處出來的呀,但目前來說,我們就是普通的好朋友。”

“聽不懂,也不想聽,也不需要。”夏桃冷酷低頭,繼續收拾自已的帳篷。

“行吧,我們做早餐去了。”江葫說完,和顏書琪弄早餐去了。

早餐除了一些麵包零食,兩人還去找榮簌簌借了個煮小米飯的鍋。

煮了一點小米粥,配合牛奶,還是很下胃的。

期間,夏桃來了一趟,也分了一小碗粥。

喝完之後,夏桃在群裡發了公告:【十點之前,收拾東西,再次出發。】

這場海邊公路騎行,目前才開始一天一夜,行程十里不到。

後面還有兩天。

繞一個圈,差不多就可以回悉尼了。

“簌簌姐,我們也去收拾東西了。”江葫打了個招呼,和顏書琪手牽手,回帳篷了。

身後,榮簌簌和夏桃都看著她倆,兩人表情各異。

夏桃咬牙切齒。

榮簌簌一臉困惑,回頭詢問夏桃:“她倆怎麼回事,今天早上開始,就看到她倆,一起牽手煮小米粥,一起牽手散步,現在又一起牽手回帳篷……”

“估計是手被520黏住了。”夏桃磨著牙說道。

“?”榮簌簌。

夏桃嘆了口氣:“江葫說,她倆昨晚睡了同一個被子,所以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好姐妹。”

“最最好的好姐妹?”榮簌簌挑眉。

好姐妹,就這樣一直粘著嗎?

跟連體嬰似的。

“我也納悶啊,以前江葫明明經常欺負顏書琪的,怎麼現在成了最最好的好姐妹,善變的女人。”

夏桃還是喜歡以前,和江葫一起鬥嘴的過去。

現在好了,江葫不和自已鬥嘴,和顏書琪當閨蜜去了。

完了,

這下,自已真成空巢老人了。

榮簌簌抓住重點:“江葫以前會欺負顏書琪嗎?”

夏桃:“嗯……灌酒算不算?捏她臉蛋算不算。”

“性格驕橫,是吧?”榮簌簌問。

“差不多,反正比我還拽,現在真是見鬼了,忽然脾氣好了這麼多。”夏桃想不通。

榮簌簌眨眨眼,

忽然有些明白,昨晚江葫在沙灘邊,寫的那六個字了。

對不起,舊江葫。

她,好像確實是在和過去,作告別?

不過……

是什麼導致她性格忽然發生這麼大變化的。

榮簌簌追問夏桃:“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和顏書琪,或者說,脾氣變好許多的。”

夏桃皺起眉頭,仔細思索了半天,然後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很久了,但好像也不久……”

夏桃也不知道,江葫什麼時候改了性子。

但她隱約記得,那天開完趴體後,江葫有些異常。

先是給母親打電話,說要自已攢錢買杜卡迪。

“那是什麼時候?”榮簌簌問夏桃。

“就一個月前吧,差不多這個時間。”夏桃回憶道。

“一個月……”

那不就是,和自已,在餐廳遭遇的那個時間嗎?

難道說,她和自已相遇之後,脾氣有所收斂?

榮簌簌雖然知道了江葫在和什麼作告別。

但,其中緣由。

卻依舊困惑。

“脾性收斂、兼職洗盤子、曠課送外賣、休學……”

“這一切,後面都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

究竟是什麼,會讓一個人,短時間內,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十點左右。

眾人陸續再次啟程。

江葫和顏書琪騎著那輛川崎,也回到了公路,開始前進。

榮簌簌騎著自已的黑公主,噠噠噠的來到川崎旁邊。

“簌簌姐!”江葫坐在顏書琪的身後,透過粉色頭盔,和榮簌簌打招呼。

榮簌簌點了點頭,然後詢問顏書琪:“要不要,體驗一下我的馬兒。”

“啊?”幸福來的太突然,顏書琪有些吃驚。

江葫反應過來,她高興的對顏書琪說道:“簌簌姐說,讓你坐一坐黑公主呢!快停車。”

“哦哦。”顏書琪急忙把川崎,停在了路邊。

榮簌簌也把馬兒,停在了路邊:“你會騎馬對吧?”

“當然,我學過馬術。”顏書琪一臉興奮,摩拳擦掌。

她當然騎過馬兒,只是沒有騎過這麼珍貴的馬。

“那你上去騎吧,我坐你的機車,可以吧。”榮簌簌說道。

顏書琪和江葫都愣了一下:“你不騎嗎?”

“不,你騎吧,給你單獨體驗一下。”

榮簌簌把韁繩,遞給顏書琪。

顏書琪稀裡糊塗的上了馬兒,然後夾了一下馬肚,噠噠噠的騎開了。

路邊,剩下江葫和榮簌簌。

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開,還是我開。”榮簌簌問她。

江葫看了看顏書琪,又看了看榮簌簌,“我,我也想……”

“想雙宿雙飛?不行,我的馬兒,承受不住。”榮簌簌胯上川崎,“上車。”

“你是故意的嗎……”

江葫上了車,她環住了榮簌簌的腰,然後小聲嘀咕。

榮簌簌剛戴上頭盔:“什麼故意。”

“故意拆散我和顏書琪。”江葫說。